時間:2021
充滿愉悅氣氛的周五清晨,浠瀝瀝地下起了小雨。辛兒透過咖啡館的落地窗,望著街邊為躲雨而小跑的人群。離自己的航班出發還有些許時間,辛兒便找到自己中意的咖啡館,習慣性地點了一杯熱可可。正值涼爽的秋日,北方的樹木在冬日初雪來臨之前,迫不及待地綻放著最後的多彩。在一段小路的拐角處,意外地種植了一顆華北五角楓。樹身裹著耀眼的火紅,盡管矮小,卻依然在一棟棟高樓地簇擁下綻放著自身的華麗。不論在何處,紅色總會給人帶來美好的遐想或迫切的希望,盡管有時到最後就像在冬日裏的五角楓,火紅不再。
熱可可的氣氳緩緩地散在玻璃窗前,窗外局促的小雨漸漸地停了,行人也放緩了腳步。辛兒手握著熱可可,望著五角楓出神。從樹邊慢慢地走來兩個穿著高中校服,沿街嬉鬧的女孩和男孩。女孩扶著白色的腳踏車,聽到男孩在她耳邊說了些許話後,便假裝生氣地用手推開他。男孩依舊笑著更靠近她,她便故意躲開。這樣的小美好讓辛兒無法將目光移開,特別是這種似曾相識的情景,同樣的校服,一樣的年紀。
時間:2004
“辛兒,快起床,入學第一天不要遲到。”媽媽一邊拿著熨好的高中新校服,一邊著急地喊道。入學前的周末,辛兒特地去店裏剪了個好看的短發,理發師還頗有耐心地幫她吹了一個波波頭。蓬起的短發讓原本長相就可愛甜美的辛兒有了更多的信心,會在新學校裏認識更多有趣的同學。辛兒完全遺傳了父母立體的五官,加之兩顆醉人的小泥窩,讓她在學校裏一直頗受歡迎。
在與“賴床之魔”的一番抗爭後,辛兒終於順利地爬下床,迅速地穿上嶄新的校服。剛到洗漱間,媽媽便聽到了一聲如驚雷般的尖叫,“為什麼我的頭發全飛起來?!”辛兒緊張地對著鏡子,用手上下波動著頭發,突然想起來昨天理發師曾漫不經心地說過,短發可能會不好打理特別是早晨起床後。辛兒當時完全沉浸在新發型的開心中,未能及時領悟他這番意味深長的提示。
媽媽看著手忙腳亂的辛兒,緩緩地說道:“也許洗個頭就能解決你頭上這些小麻煩。”辛兒從鏡中愣愣地盯著媽媽,過了五秒鍾後說道:“嗯,幹勁利落,不愧是我媽媽。“然後就用溫水把頭發衝洗了一遍,還沒等毛巾擦幹了頭發,便騎著白色自行車來到新高中的校園停車場。
“剛才也沒有下雨,為什麼你看起來像被雨淋了一遍?”一個男生站在距離辛兒有五輛自行車遠的地方問道。出門太匆忙而忘記帶眼鏡,中度近視讓辛兒看不清正同她說話的男生模樣。上課的鍾聲急促地響著,辛兒頭也不回地跑向新教室,留下這位困惑不解的男生。
一段小跑後,辛兒突然想到忘記佩戴隱形眼鏡的自己,是如何騎著小白穿過一條條紅綠燈街道,安全地抵達學校。或許近視也沒有嚴重到自己想象的那樣,辛兒自我安慰著。靠著眯眼的功力,艱難地找到了新班級,“高一四班”。這所高中各個年段的班級部署與眾不同,高一年級的班級都被安排到舊教學樓裏。
踩著曆史悠久的水泥地,順著一個小斜坡,便到了自己的班級門口。辛兒還在糾結著跟新班主任解釋第一天就遲到的理由,卻猛然發現諾大的班級裏一個人都沒有。辛兒愣在原地,想著今天是不是開學第一天,但明明剛進校門時,一位和善的保安爺爺還跟自己打招呼。
小斜坡外傳來了一陣廣播聲,一位聲音清脆的女老師開始講著新生祝詞。辛兒趕緊從書包裏找出備份的黑框眼鏡,隨著廣播聲望去,原來所有學生都已經在小斜坡外的體育場上集合。辛兒想著現在跑到操場上也未必找得到自己班級,為了避免尷尬,她還是選擇留在班上等班主任回來再做解釋。
辛兒剛坐下就看見一個男生跑進教室,兩人四目相對。她打量著眼前這名戴著無框眼鏡的男生,詫異到自己是不是見到了高中時期的裴勇俊。第一次在現實中見到如此俊美的少年,高挺的鼻梁,如閃爍著的黑水晶的雙眸,亞麻色的發絲在剛才的小跑中稍顯淩亂卻依舊帥氣。他那雙愛笑的眼睛裏充滿著的是,若幹年以後再想起時,依舊能讓內心蕩起波瀾的深邃。
“你怎麼不過去參加新生會?”男生不解地問道。這是剛才那位在停車場上來不及見到麵的男生聲音,原來跟他在同個班級。辛兒還沉浸在同“裴勇俊”初次見麵的驚喜裏,竟一時語塞。男生滿臉疑惑地又跑開,空蕩的教室裏隻留下了一臉花癡狀的辛兒。
很多年以後,回憶起那個當時對自己很重要的人時,總會有些許遺憾:為什麼在第一次見麵時沒有跟他多說一句話,沒有給他更多的笑容,沒有多看一眼他轉身的背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望著窗外樹枝發呆的辛兒發現同學陸續回來。辛兒是從另一個小城鎮考到市裏的這所高中,新同學也大多來自其他小城鎮,看著一張張新麵孔也期待著能夠跟他們有一段不太壞的高中旅程。
因為坐在了最後一排,大多數同學都沒注意到角落裏的辛兒。班主任魏延跟著全班同學來到班級,剛放下公文包便問道,“李辛兒在班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