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作為監考官,慕晴沒有什麼必要出門溜達,但她到底也算是個坐不住的,若是真讓她當個甩手掌櫃,什麼都不幹,那才是真的讓她為難。
各個考場轉了一圈,慕晴倒是出乎意料的發現,容溫那家夥,平時吊兒郎當的,這時候還有模有樣。冷著臉的模樣,倒是真能讓人生出三分懼意來。
不過就他那兩下三腳貓的工夫,也就能唬一唬這些考生,不過倒也夠用了。對上慕晴的目光,容溫討好的露出了個笑臉。
又被慕晴甩了個白眼,無奈又悻悻地將笑意給收了回去。
細數自己過往的這二十餘載,容溫錘了錘自己的手心,還真找不出一刻,哪怕是一刻,慕晴能給他點好臉色看的時候。
想到此,容溫心裏給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淚,他到底是怎麼做到從小跟這丫頭不對付的?
視線移了移,慕晴倒是對另外一個正在答題的考生起了興趣,眯了眯眼睛,想要將他的模樣看的清晰,確認無誤後,心底到底是升起了一股疑團。
而心裏懷揣著辛酸的容衍卿,在調轉身子之後發現慕晴還站在那,不免有些疑惑。
此時這丫頭正色的模樣也少見,容溫勾了勾唇,他記得慕楓曾經說過,他家妹妹心思愚鈍,須得時常有人提點著。
但容溫總覺得那慕鶴亭才是徹底被自己親妹妹的偽裝給騙到了,自小到大,最有眼力見的就是她了。誰要是說這丫頭愚鈍,他第一個不同意。
眼下,她不就是發現了端倪。
輕輕勾了勾唇,對上慕晴探尋的目光,容溫再回轉身子之際,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
輕呼了口氣,慕晴轉身就走,再沒有半分的留戀。
好不容易布的局,怎麼可能因為她的突然入局而被打亂,想鋌而走險,又想不著痕跡,屬實是把她想的太過簡單了。
慕晴冷笑了一聲,心中暗歎某些人賊心不死,不過也正是因此,才有戲唱。她費盡心思搭好的戲台,終於要迎來第一出了。
不知為何,慕晴覺得血液翻湧,難掩激動。除了在戰場,她甚少會有這樣的時候,不過既然是在戰場,那她就一定不會輸。
步伐輕快的慕晴,很快就撞見了百無聊賴地一幅場景。
陳謙折了一柳條坐在門檻上編柳環,紅岩在一旁靜謐的站著,主仆二人倒是顯得融洽,慕晴轉了一圈回來,陳謙已經編了三四個,掛在了自己的胳膊肘上。
四周看了看,沒瞧見換班休息的監考官,慕晴行的緩慢,但折露的腳步聲到底是暴露了她的出現。
陳謙坐在地上,扭頭揚著笑臉看向她,手中拿著一柳環朝她晃了晃,“送一個給郡主?”
刺眼的陽光打在他的身上,卻顯得柔和,慕晴望著他揚著的那隻手,手心微微出現了熟悉的觸感,掌心相對親密接觸的時候,慕晴沒覺得不好意思。可能是初春的陽光太過刺人,刺得她的手心連帶著胸腔一陣刺癢。
剛剛心中升起的那一絲憤懣緩解了不少,慕晴這時候倒是能露出個笑臉來同他玩笑,“陳大人拿這當定情信物,說出去怕是有些寒酸哦。”
這種對話因著慕凡時常搞些小動作的關係,在二人之間倒是顯得稀鬆平常,陳謙反應自然的答道,“改日跟世子提一句,說不定能給小臣換個金的。”
慕晴失笑,“合著王府的東西,你倒是沒少拿。”
陳謙不覺得有什麼,“世子尊師重道,值得提倡。”
不舒服的時候,總要給自己找點樂子才對,這是陳謙一貫的做法,慕晴此時顯然確實是被那柳條編的環給吸引,仿佛剛才心中翻江倒海的一切都煙消雲散,“可你手裏這麼多條,合著不是隻送給我的?”
陳謙抬手看了看掛在自己手腕上的這些柳條,漾開了笑容,“原以為能以量取勝,卻沒成想郡主還如此想,哎,還是去找小世子換個金的比較好。”
慕晴笑得聳了聳肩,一旁的折露也跟著笑了笑,卻對上紅岩輕皺的眉心之時,有些錯愕。
“這恐怕真沒有,不過說不定能從庫房裏翻出點項圈手鐲之類的,陳大人不妨去找凡兒試試看。”
陳謙故作思索,起身順手將手裏的柳條環,全都給掛到了梅樹枝椏之上,如今的花已經盡數落了,在這個其餘花果爭相開放的時候,倒顯得有些突兀。
如今再掛上這幾條,倒是反而有些別致,但怎麼瞧都有些奇怪。
“這周圍鬱鬱蔥蔥,總得給它點關懷。”
慕晴靜靜地站在一旁,一時之間氣氛比剛才還要靜謐上一些。背了背手,慕晴緩緩抬眸對上陳謙回身的目光。
神情略微有些委屈,“原來這麼多,一條都不給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