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我嗎
不曉得他還快樂嗎還住在這個城市嗎
他變了嗎想過我嗎想聽他的回答
說誠實話我能勇敢接受的
他還認不認得我我穿的那件風衣
他還記不得記得我最愛和他爭第一
他還留不留著我寫的那句我愛你
他還會輕易承諾嗎後來他為誰而奔忙
那時為他剪的短發在相片裏倔強
我們都離年少輕狂很遠啦
——丁當《他還認不認得我》
成敘覺得自己又老了,某個清晨醒來,不願意睜開眼睛,因為很久沒有這麼沉這麼安寧地享受過一次睡眠,沒有夢境的困擾沒有驚醒,閉著眼睛聽窗外城市發出的熱烈塵世聲,恍惚覺得這幾年的生活是被偷走了,自己並未留下什麼。
“以前我不敢打算將來,現在我不敢回想過去,我自己都懷疑自己是以什麼生存狀態活下來的”。成敘對著釋沒的後背就冒出這麼一句。釋沒是她的合租室友,一個擁有2/3女人基因的男人,成敘在和這個室友熟悉後的第一個問題是,世美,你姓陳麼。後來在釋沒的無數次更正下,她的潛意識裏才承認了“沒”的一個多音姐妹念“mo”。
“姐姐,我寧願你起床像撒瘋,拜托不要一大早就這麼文藝範兒,我的小心肝受不了金剛一秒鍾變綿羊,牛奶。”
成敘接過釋沒遞來的牛奶,下巴趴在桌上以匪夷所思的姿勢喝掉了一半,“喝不到了,還沒洗牙齒,啊,起床神馬的果然最痛苦了”,然後起身“吧嗒吧嗒”著拖鞋洗漱去了。
洗臉的時候成敘把指甲折了,那些鮮豔欲滴的指甲片兒幾乎成了她生活裏僅剩下的樂趣了,心情枯燥的時候欣賞下各種亮色在體態姣好的纖纖手指上的形態姣好的指甲上寂寞綻放,有著和鮮花一樣的功用。她低頭把斷掉的部分扯掉,“今天肯定是個倒黴日子。”
大概從上大學起,成敘就有種經驗,生活經不起多思慮,經不起碎碎念,一次次經曆都帶著這麼個警告,但是就是不學好,可能是教訓還不夠深吧。
成敘好不容易把那輛小瑞納停進了車位,匆匆忙忙去擠電梯,高跟鞋小跑本來就不穩一下子撞上人,一臉抱歉地抬頭,原來是市場部的大美女劉夏,成敘曾經和釋沒討論過這個妖冶的女人,一米七五的身高配九十的體重外加八厘米的高跟鞋和大濃妝,視覺震撼的同事讓人覺得有點驚悚。釋沒說這樣的女人是成敘該學習的典範,“自己有什麼,怎麼妥當使用,人家都清楚得很。”成敘很不以為然,她總是那麼固執,不願意改變自己,哪怕她相信,凡事自己想去做的,不能做到最好,至少能做得有模有樣。
“小敘姐,你還是老樣子”劉夏邊往電梯裏走邊笑著說。背著身成敘都能想象她那無懈可擊又一成不變的職業化笑容。
“路上堵車了,有點趕。”成敘笑笑。
“小敘姐”劉夏壓低了聲音,在成敘耳朵小聲“我侄女畢業了,在找單位,編輯部是不是還缺人?”
“是在招人,但是主編現在對這塊卡的緊,麵試都親自上場,上禮拜來了一批人,就一個合他心意的,為這事我也挺煩的”。
“我聽說了,我侄女學中文的,底子不錯也能吃苦,什麼時候我喊她出來一起吃個飯吧,最近我心情也不好,想去放鬆下。”劉夏的話語和笑容讓成敘難以分辨其中有沒有帶感情,是否出自真心。
“好啊,一起出去坐坐吧,就當回味大學時候女生臥談了,感覺下大學生的狀態。”
電梯停在5樓,成敘走開到劉夏右側一米遠的地方,神啊,走在一個一米八的高挑女人身旁絕對是亞曆山大啊。
身後一個男人看著她的小動作笑了。
剛衝好咖啡,主編助理就來喊成敘去開會。
成敘在這家雜誌社已經三年了,大學畢業她在King集團做行政,第二年集團涉足出版業,這本雜誌是旗下產品之一,成敘那時候靠著在報刊雜誌發點小文藝的文章賺外快,在部門小有名氣,工作又踏實能拚,小到部門主管大到經理都十分欣賞這個小姑娘。雜誌成立初期就被調過去做綜合部助理,後來主管離職了,成敘坐了他的位置。她喜歡這本雜誌,這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