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還在嗎?”“在啊,當然。”
“你真的不來嗎?”
“為什麼非要我去?”
“你說過很想看看我家的飛機……它現在就在我麵前……”
“還是很想,可是還有論文答辯啊!改天吧!飛機在那裏,又跑不了……西夜,要不然你回來,改天我們一起呀!”景然依撒著嬌,她叫他“西夜”而不是“西之夜”,她固執的說不喜歡“之”這個字,她固執的這樣叫了他四年,隻有在她生氣或他們吵架時,她才會叫:西之夜,你這個臭小子!
“……”
“好吧!我知道你很忙,我說著玩的,”景然依笑著,露出小小的虎牙,眼神幸福的清澈,好像西之夜就在她麵前:“嗯……忙完來找我吧!好想看看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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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氏國際”的摩天大樓——這個城市最高的建築。
樓頂,巨大的黃色圓形標記中落著一架紅色的直升機,螺旋漿漸漸旋起,風浪很大,黑衣保鏢們隻得躲進樓梯間,可有三個人仍然站在螺旋槳快速轉動的陰影中,他們遙望著不同的方向,飄動的衣擺都顯出依依不舍。
西簡中重重的歎氣,攔過太太的腰,在她耳邊輕道:“走吧!”又轉頭看看兒子,示意他跟上。
“之夜!上來吧!”西太太在直升機裏喊道,西之夜還是站在那裏一步也沒有移動,隻是看著飛機發呆。
西簡中安頓好太太,又走向西之夜,他知道兒子不願離開的原因——景然依已經是他認定的兒媳,可誰知道老天會在這時候開這麼大的玩笑!他也曾希望兒子能在他都毫無能力的狀況下力挽狂瀾,可奇跡怎麼可能時刻發生,他才不得不做出這個令他自己都不齒的決定——丟下他一手創辦的“西氏國際”!
“走!!!”他使勁拽著兒子:“你知道這樣對她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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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上帝也不能預料這件事的發生。
飛機離開地麵10米,西簡中在自責,西太太在不舍。
離開地麵20米,西之夜狠心關掉了手機。
離地麵30米——
轟——
紅色的殘骸,支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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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景然依睡不著,她絕對不會在淩晨兩點之前睡著,那魔一樣的噩夢,從西之夜離開就沒有停下。她呆呆的坐在床上,看著對麵牆壁上的一小塊白色印記,那裏曾經掛著他和她的合照,而兩個月前——西之夜離開的第三個月——她狠心將它摘下,她不能看他,不能想他,這樣心裏的傷口才能愈合,可愈合太深的傷口要多久,她不願去想,而就算摘下他的照片,每每夜深,她依然能看見他的笑臉,夢裏依然聽見他的求救,和那架紅色的,幾近血染的直升機。
她瘋了般衝向那麵牆壁,隨手拿起桌邊的剪刀,深深的紮向那塊刺眼的印記,白漆一塊塊剝落,她停下,看著地下的殘渣,突然笑起來:“景然依,你真的瘋了嗎?沒有他,你真的不能活著嗎?”
她冷靜下來,重新回到床上,身體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她拉起被子把自己裹起來,就像寒冰融化,她的眼角滲出一滴液體。
“別哭——”耳朵裏是他的聲音:“我喜歡你笑,笑一笑,好嗎?”
她輕輕拭幹眼角的淚,“我偏不!”她回答:“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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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病雖然不嚴重,但光靠藥物是絕對不行的,首先你自己要有想要康複的願望……”周美娟醫生拿著病曆表關切的看著她的病人。三個月前,這名病人主動找到她的心理診所,她得了抑鬱症,可三個月以來,她隻是按時到她的診所報到,聽她開導,等她開藥,從沒有提起她想要了解的病因,無法對症下藥,病曆表也顯示治療基本沒有進展,但身為心理醫療界的權威,她沒有放棄希望:“我們相處了這麼久,你可以相信我……現在你想告訴我什麼嗎?”
景然依默然的看看周醫生:“我覺得我快瘋了,周醫生……”
“為什麼這麼想?”周美娟引導她。看來今天會有進展!
“我總聽到他跟我說話……”
“誰跟你說?說什麼?”周美娟知道這是個緩慢的過程,但她還是有點心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