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記憶中的令月越來越不同。
雪後的陽光特別刺眼,讓人幾乎無法舒適的睜開眼睛。
一場大雪,需要好多天的陽光來消融。正如,一個傷害,需要好多年的心理調適來化解。
雷淩雲回到幽雲穀的精舍中,一個人打坐,沉思。
這裏自從上次周筱逃跑後被薛仲元發現之後,他和靖兒就再也沒有出現過這裏。
但,如今,世事喧囂,他能想到的第一個想去的地方,居然是這裏。
何去何從,是一個大問題。
周筱的每一句話都深深的印在他的心裏。
他恨。恨這個世界,恨那些該死的宮廷爾虞我詐。
可,周筱說的也對,負隅頑抗,代價就是玄雲教不止的流血,弟兄們無休的陣亡。
計劃敗露,現在和朝廷直接對抗,無疑是以卵擊石。就算是短期內還能支撐,但,終究能支撐多久呢?
結局,幾乎沒有意外。
而且,團兒居然就是韓王的侍妾,是公主的親信。
現在,是否應該試圖忘記這些仇恨,歸隱江湖呢?
可,如此一來,自己的價值在哪裏?作為一個男人,自己難道年紀輕輕就歸隱於山水之間嗎?
本以為,政變順利進行之後,以蘇之儀的身份得到江山,而以雷淩雲的身份擁有自己愛的人。
現在,一切看起來,是如此的荒唐。
那個女人,她完全超越了自己的想象。她愛的是薛仲元。她擁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力。她有振臂一呼應者雲集的魄力。
就算她的愛情之路注定心酸,可能要在皇權和愛情間艱難抉擇,卻依然不能抹殺她對薛仲元那毫無保留的愛。
是什麼讓他們之間產生了愛情?那個薛仲元,沒有功名在身,又為何參與到那晚的政變之中?
若是沒有他的出現,自己豈會功敗垂成?
薛仲元!
這三個字,溢出他咬緊的牙縫,夾雜著憤恨和不認命。
“拜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周昭畢恭畢敬的行著大禮。
皇帝的麵上露出了難得的微笑。
“平身,賜座!”
“謝父皇!”周昭起身,落座。
“你能在短短幾日之內招降玄雲教,讓雷淩雲束手就擒,可謂大功一件!”
“此乃兒臣的本分。”
“現在,這一件心腹大患算是了了,朕心甚慰。”
“謝父皇!”
這隻是每日裏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場景,隻不過,今日的不同之處就在於,皇帝終於肯微笑,也肯溫和的對周昭多說幾句話。
走出皇宮,周昭總算是展顏笑了。
他從不寄望通過這麼一件功勞而翻轉自己的在皇帝心目中根深蒂固的成見,這需要耐心的等待。他最不缺的,從來就是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