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330/甄子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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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頭點了香薰,暖燭搖曳。帷帳下與光纏綿的影子成雙,一室旖旎。
窗戶沒關嚴。
漏窗溜進屋的夜風悄悄吹開了帷帳一角,拂落半掛床沿的絲質吊帶裙。如翼裙邊翻飛,飄飄蕩蕩,掉在了白裘毯上。
床邊垂下一隻女人的手。塗有豔色丹寇的指尖一挑,將掉下床的吊帶裙扯了回來。
她勾住裙邊撐坐起,撩開如瀑的烏發。白到發光的美背滲出薄薄一層汗。
鬆鬆套上吊帶裙,瞥見一旁的男人欲起身。她扯起裙擺,反向將男人擒於身下。
轉瞬利落抓住男人似要推開她的手,十指交扣,摁進枕中。得勝般一挑眉,垂首貼耳,發出一聲入耳酥麻的輕笑。
總覺得她今夜有些不太一樣。
錢珣對她突然這般主動有些不適,愣了愣,視線落在了她誘人的紅唇上。撫指蹭擦她嘴角暈開的酒紅色唇妝。
“怎麼換唇色了?”
她沒直接回應他的問題,風姿綽約地抓握住他方才蹭擦自己唇角的手,在他沾有口紅的指尖上半含半舔地輕輕啃咬了一口。聲色迷離。
“不喜歡嗎?”
興起之時她喜歡咬人。
微妙的痛感能喚起身體裏的另類刺激。這一點,錢珣是喜歡的。隻是她不經他同意就擅自換了口紅色號,這樣像是在主動挑釁的行為,令他多少有些不快。
他沒應聲。繃著嘴角,蹙眉看她。
就知道他會是這樣的反應。
鹿苒苒早有所料,心情越發得好。咫尺距離,兀自欣賞著他格外出挑的一張臉。
冷白皮,桃花眼。發色微黃。平日裏他總戴著副金絲邊眼鏡,西裝革履。襯衫紐扣必定要係到最上頭一顆,鮮少在人前展露出真實情緒。
不苟言笑,一副生人勿近的禁欲模樣。
他有情感潔癖,不喜歡場。
她變向成了他在外應酬的擋箭牌。
床上這般眼底潮熱,喘息不勻的另一麵。隻有她見過。
他這張臉,在朦朧光色下看著,更美了。隻可惜,他生了一副這般有欺騙性的好皮囊,偏偏是個忽冷忽熱捉摸不定的性子。
鹿苒苒私心覺得,她是貪戀他的身體和美色的。若真要放手,還真是有些不舍。
與他無聲對視了半晌,她眼底漾起的笑意愈深。豎指點了點他皺起的眉,歎了聲:“無趣。”
至於為什麼會換了唇色?她沒有要回應他這問題的打算。
翻身坐起,單手抓了抓淩亂的發。麵無異色地拿起化妝鏡,旋開口紅,對鏡補唇妝。
身後靜了片刻,有腳步聲。
鹿苒苒手中的化妝鏡稍稍偏轉了方向,隔著鏡子看向斜後方。
他進了浴室。浴室的燈亮了,沒一會兒傳出了水聲。
他一向這樣,就算很明確地察覺出了她的不對勁,也能不動聲色地把自己的真實情緒掩藏得很好。
如果不是她自小就養在他身邊,她也會誤以為他對周遭的一切都毫不在意。但事實並非如此。
他比外在表現的要敏感得多。小到一日三餐,大到每日行程,事無巨細,她都要與他報備。就算是著裝上的絲毫偏差,都會令他不滿。
即便是當下他能做到若無其事,但這樣的不滿情緒,他一定會在某一日以任何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為契機,突然間爆發。
這樣提心吊膽,卑微求存的日子。
她已經受夠了。
十一歲那年,家逢變故。她被他撿了回去。
自從選擇跟了他,她就知道。她與他之間,至始至終都是“施”與“受”的不對等關係。為求一席安身地,她不惜把自尊踏進泥裏,對他百般卑微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