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前塵往事(2 / 2)

可是平心而論,那些對許宸的怨恨、那些對母親的不諒解、那些對周遭世界的失望,現在看來,真像是作繭自縛。

隻是那時候年紀小,當重重苦難壓在自己身上時,理智是很難做到的事。

然而好在,自己終究在成長。

雖然,成長的路那麼曲折那麼坎坷,可是自己終究還是走過來了不是麼?漸漸不絕望,漸漸不孤獨,漸漸地將仇恨融化成可以曬幹的水——17歲那年冬天,當許宸失去保送資格而離家出走之後,當她得知這個消息的刹那,她似乎在一瞬間明白:她不恨許宸了,隻要他還好好的,她其實一點都不恨了。

她穿越一個城市去找他,她並不確定他就在那裏,可是她記得他說過,自己心情不好的時候會去山頂坐一坐。她快快往山上跑,路那麼滑,摔倒了就再爬起來。她已經感覺不到疼,她隻是在心裏生出清楚的恐懼——她怕,怕自己隻是因為慢了一步,就再也見不到他。

那時候還不是愛吧?隻是朋友間全身心的信任與依賴。隻是確信:他不可以有事,他是她的朋友!

那天在山頂,他第一次擁抱了她。

她這輩子都會記得那次擁抱的滋味:尷尬、膽怯、羞澀、緊張……

她知道,作為一個囚犯的兒子,那一刻他需要的是一個安慰,一絲溫暖。可是還是很緊張,她記得自己的腿一直在打哆嗦,大腦停止運轉,血壓一路飆升。

嗬嗬,真沒出息啊。

好在那天之後許宸終於恢複了正常,他認真備考,最後考取了省醫科大。他還陪她一起度過了母親手術的危機——她的九九八十一難中,他始終在場。

或許也是因為經曆了這麼多事,她終於理解了母親的心,理解她的孤獨與脆弱,理解這世間情感的婉轉與悠揚。她接受了繼父,也接受了繼父的兒子——那個名叫於天、患有脊髓血管瘤的小男孩。

然後知道:這世上有許多人比自己更加不幸,自己根本沒有任何理由自怨自艾。

用了6年,餘樂樂終於明白:原來,所謂成長,就是忘記那些我們本以為要銘記一輩子的東西,而銘記那些我們以為一定會忘記的東西。

好在,一切都不晚。

18歲,她拿到師範學院中文係的錄取通知書。那天,餘樂樂看著那張紅色的錄取通知書,似乎也隱約看到美好的新生活在向自己招手。

她想,明天,一切都是新的了。

新的家庭,新的學校,新的親人,新的朋友,新的夢想……

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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