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氤氳的街頭,過個十字馬路都會被踩掉鞋跟,挽臂搭肩的男男女女,身上穿的永遠比led大屏上變換的顏色更為熱鬧。
繁華的商業中心,名貴的車玲瓏有致的女郎極具氛圍的帥哥,在這兒都顯得稀疏平常。
離開喧鬧的街頭,拐過幾條小道,林蔭街居民樓,掠過的小轎車突然摁的一聲喇叭,都能被驚到渾身一顫,這才感覺從鋪金砌玉的雲端踩下地麵。
小巷轉角有個便利店,二十四小時營業,淩晨十二點才剛開啟它的夜生活。
這個點了,店裏幾乎沒有什麼顧客光顧。
程簡延正打理著關東煮的料理台,準備等同事過來交班。
已經過了下班的時間點,同事還沒到,程簡延拿出手機,還沒點開鍵盤,就看見對話框上顯示正在輸入,他收回手指,按下鎖屏鍵,過了五六分鍾,那頭才發來信息,一大段文字,字裏行間都充斥著小心翼翼,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和領導請假,同事大概的意思是家裏有事耽誤了一會兒,麻煩他幫忙代班半小時。
程簡延回了一個萬年不變的“嗯”,想起明天早上八點,導師委托他監考大三的國際金融學的期中考,不過晚些下班也沒所謂,早點休息他也是回出租房躺在床上盯著已經脫落牆皮,露著灰水泥的天花板睜眼到天光。
‘叮咚’
門口提示有顧客進來。
程簡延依舊低頭做自己的活兒,直到麵前櫃台放了一杯罐裝咖啡才抬頭。
纖細白嫩的胳膊撐在台麵上,頎長的玉蔥指,指尖塗著深紅近黑的亮油,微彎的手指下壓著一個墨綠絨麵的手拿小包。
另一隻手依舊握著罐裝咖啡,食指抬起敲一敲罐麵,像是提醒。
程簡延的視線一直停留在那個敲在罐麵的食指上,靠近甲油的地方,有一顆紅痣。
那顆紅痣,這幾個月裏總是出現在他的夢裏,隨著場景反複跳躍,或是在他身下,咬在她的貝齒間,或是撫上他的腰脊,然後下移,攥緊他的神經,偶爾也落在他的唇上,頸項,胸前。
他抬頭,對上一張似笑非笑的臉,她眼裏閃著戲謔的光,他幾個月前的某一個晚上,還有夢中人的模糊麵容,和麵前人重合。
程簡延麵不改色,接過咖啡,掃碼。
“八元,微信支付寶?”
“微信,可是怎麼辦?”葉明卉紅唇輕抿,麵露難堪,一雙清靈的眼緊盯他,睫羽撲朔,“我手機沒電了。”
“要不你先幫我付,待會兒我加你微信轉給你?”
卓越的演技,拙劣的借口。
程簡延薄薄的眼皮一抬,淡漠的看向她,沒有下一步動作。
葉明卉撇嘴,頓感無趣,從見他的第一眼開始,他就是這幅人人欠他八百萬的性冷淡樣子,這種人好像對於任何事都處變不驚,拿刀架在他脖子上威脅他,他估計都會覺得你磨磨唧唧,耽誤他去閻王那拿投胎號。
那時她就幻想,這種人,在她身下麵紅耳赤的沉吟聲一定極好聽,他夠帥也夠味,葉明卉心裏莫名升起一種名為征服欲的東西。
事實證明她是對的,不過還以為他對待有過肌膚之親的人會有所不同,沒想到還是一樣。
沒意思,真沒意思。
手邊的手機因為消息一直頻閃,知道被拆穿,葉明卉也不覺得尷尬,付了錢便坐到麵對街道的窗口座位低頭回消息。
程簡延收拾完,下意識看向窗口,葉明卉坐在高腳椅上,雙腿交疊,黑色的吊帶裙隆起,她踩在倚杆上,盈盈一握的腿輕輕晃著,低跟小高跟幾欲落下。
暖黃的光打在她裸露的光潔的脊背上,背後係了根細帶,好像渾身的束縛都在這條細帶上,隻要拉開,一切都能暴露在月光下,就像那個天台的晚上。
程簡延擰起眉,有些煩躁,再轉身,窗口的桌麵上放著手機和墨綠色的手拿包,手機屏幕一直閃著,而坐在那裏的人卻不見了。
葉明卉倚在便利店外的電線杆旁,指間的猩紅忽閃,吐出一口煙霧,神思飄渺,透過煙霧,像是看見幾個小時前的葉家。
餐廳裏,保姆端來最後一道菜,旁邊的湯勺被拿起。
進出都要求身邊擁著一堆助理,幾十億票房的影帝,對主桌的人又是布菜又是盛湯,臉上還得掛笑逢迎。
李少岩將湯碗放在葉旭華麵前,用旁邊的濕毛巾擦手,勸道:“消消氣,你也聽聽明卉的解釋啊。”
話音未落,三雙眼睛就盯向葉明卉,後者沉默不語,低著腦袋拿著湯勺攪動著碗裏的湯,一口接一口地喝,根本沒有開口的打算。
葉旭華哼了聲:“有什麼解釋的,恬不知恥,她要是本分,能被人拍了那種視頻?本來談好了等她今年拿到畢業證和魏家的小兒子辦訂婚宴,結果黃了,媳婦還沒過門,果照滿天飛,這種女人誰會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