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是造了什麼孽。
老伍臨終前放心不下,督促我找一個穩定的工作——旱澇保收,包吃包住,有五險一金,時不時還發點福利的那種鐵飯碗。
我問:“你的意思是讓我去當公務員,走上為人民服務的道路?”
他鄙夷地看我:“想得美,你也不瞧瞧你的學曆。”
……嵩山武校畢業的怎麼了,你不也是嵩山武校出來的中專生。大哥莫笑二哥好吧。
老伍咳嗽一聲,說:“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把你介紹給秦家那位太太,接了我的班,當一個貼身保鏢。”
這算個p穩定工作。老伍這個人,就是書讀得太少,眼界太低。
“太平盛世,保鏢就是裝點門麵的。”老伍說,“你隻需要在秦太太出門的時候跟在她左右,拎包打傘撐場麵,回到秦家的大宅,有另外的同事負責內院保安。多安逸?就這,開4w一個月,別人想幹還輪不上。”
我堅決不上當:“我信了你的邪,她有錢燒的?包吃包住,換句話說不就是724小時待命嗎,我看這不是保鏢,是地主家的長工吧。”
“你一向不喜歡束縛太多,我是知道的。”他無奈地歎氣,“但是這回,我治病花了快100萬,都是她墊付的。這錢,以後得還人家吧?”
他殷切地把我看著,暗示我替他還錢。
我被他哽得說不出話來。
但凡老伍有一點康複的可能,他都不會把這100萬推到我身上。而且要不是因為我開的散打館年年虧空,他這些年把積蓄都補貼給了我,也不至於突然病倒的時候捉襟見肘。
事到如今,我得承認我不是一個當個體經營戶的料,今後要是繼續守著我那個半死不活的散打館,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還上這筆錢。賣身進秦家當長工,是最穩妥的方式了。
“行吧行吧。”我妥協說,“那你打算怎麼跟她介紹我們倆的關係,父女?”
老伍點頭,旋即補充說:“不是親生的那種。我就跟她說,你是我姐生的孩子,過繼給我當女兒。”
我乜斜著眼睛看他。
這老夥計搞一層多此一舉的過繼關係出來,特地撇清不是親生的,不就是怕他的女神不高興嗎?怎麼的,守著那位大小姐從少女變人|妻,變人母,又變成寡婦,卻始終得不到一丁點的感情回應,還不許和別人結婚生子了不成?
我哼了一聲:“我偏要跟你的女神說,我是你前女友給你生的孩子。”
老伍皺眉:“我哪裏冒出來的前女友?”
“那就說,二十六年前你跟炮友春風一度……”
“伍玖,別胡說。”老伍五十多歲的人了,臉上居然出現了毛頭小夥子的那種慌張,“我不是那種人。”
“那你是哪種?”我問,“連備胎都算不上的千斤頂?你給她當了三十年的保鏢,不說別的,就算是個老員工,臨了生了大病,她也該表示一下吧?”
老伍囁嚅著說:“這不是……借了錢給我看病,還沒算利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