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陶陶深吸了一口氣:“好,我接受你的道歉。”
陸遠楓一臉詫異,他沒有想到嶽陶陶居然如此平靜。
那天發完其實他也有點兒後悔。
嶽陶陶是他自己一見鍾情,費了好大的勁追回來的,在一起時,他們也和所有大學情侶一樣酸甜快樂。
如果不是因為受到疫情影響,家裏的生意出了些現金流的問題,不管父母怎樣說,他都不會同意分開。
後悔的念頭一旦發芽,那便如何打壓都無法消失,反而向著心髒的深處紮根,取那一點心頭血生長著,直至深入每一條毛細血管蔓延到的神經末梢。
“她為了躲開我,失足從電梯上滾了下去,可現在為什麼這麼平靜?是她和徐一葦有什麼了麼?不然她為什麼不願意把手機給對方?”陸遠楓的心中忽然生起這樣一個念頭。
“沒什麼別的要說的了吧?那我走了。”嶽陶陶的聲音將他從思緒裏抽了出來。
“還有,你不是和我說你父親去世了,你跟你媽媽生活在一起?”
嶽陶陶擺了擺手:“心理意義上的,不重要。”
“可我們在一起四年,我至少應該知道真實情況吧。”
“都說了不重要了——你難道知道我們家冰箱什麼顏色嗎?”
“白的,上麵還吸著一個愛麗兒的吸鐵石。”陸遠楓望著她,“我們有一年回去你家附近超市打折,我們買了一箱小布丁,但是你們家冰箱太小了放不下,我們兩個就在它們化之前使勁吃,吃得嘴巴都凍麻了,你還記得麼?”
“你現在說這麼幹什麼?”
“我隻是想說,如果你父親真像是她所說的——你當初至少應該對我坦誠一些,那我們或許還能……”
嶽陶陶打斷道:“你想多了,他不是做生意的,解決不了你們家的那些商業問題。況且,現在的你也沒有任何資格來盤問我。”
回到家,齊曉陽還沒回來,估計又在公司加班,隻有糊塗一溜小跑地竄出來迎接她。
她撈起貓,踢掉鞋子,轉身進了房間,倒在床墊上,用枕頭蓋住頭。
現在,終於可以發泄性地哭一場叫幾嗓子了。
她甚至很難說清到底是因為什麼,但是心裏堵得發慌,再不大哭大叫,她就要被堵死了。
把臉悶在枕頭裏,手重重地在床墊上錘了幾十下,錘到沒勁兒了,像條沙灘上還沒被曬幹的魚,伏在床墊上,開始用腳亂蹬亂敲以接著發泄。
她當然可以在徐一葦經紀人和陸遠楓麵前發脾氣,可那又有什麼用呢?
這不解決問題,甚至連爽都不能爽到。
她嘴上說得振振有詞,確實不用擔心微博上會發她家裏的事。
因為就算父親不插手,他現在的妻子,他的學生們,也會立即無聲無息地擺平——他怕什麼呢?
隻是她會害怕呀!
她和媽媽的一切就都被撕開來了,就算她無所謂,能嚼吧嚼吧咽了,可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她又怎麼能看著這件事傷害她媽媽呢?
還有陸遠楓。
她當然可以說,是不是父親的女兒都不會對他家的生意有任何幫助——可她能說服自己嗎?
她對生意的事一竅不通,但她也不是不知道,父親許多學生轉業後就去下海做生意,生意還做得很大,說不定真有能幫到手的地方。
所以如果我還是他的女兒,陸遠楓就不會和我分手?
這樣的念頭像是一根毒刺,把她刺得歇斯底裏地大叫起來。
從那個家裏出來,跟媽媽生活在一起,她從未有一刻後悔,現在也不後悔。
隻是覺得極度的羞辱:我不能讓你做的決定,父親就能堅定你的決心嗎?那我算什麼?
還有徐一葦!還有他那趾高氣昂的經紀人!
如果我不是父親的女兒,那就是一個你們可以隨意拿捏的網紅女主播,怎樣在我麵前耀武揚威都無所謂是吧?我在你們眼裏就這麼好欺負?
還封殺?真是笑掉我的大牙!
嶽陶陶心中忽然電光火石般閃過一個念頭,蹭地坐起來,憤憤地捏住拳頭。
“你不仁我不義,我現在就去直播間掛通告,今晚我就要向大家揭露你這個大垃圾經紀人的真麵目!”
抓起手機,她要起個稿。
47個未接來電。
30條未讀消息。
還有3通未接的視頻請求。
靠,我就哭了一會兒,三戰都爆發了?我也沒開靜音免擾啊,剛剛完全沒聽見啊!
她還沒細看,糊塗就竄了出去,緊接著門口穿來開門的聲音。
齊曉陽回來了。
她連鞋也來不及脫,包往地上一丟,衝了進來:“陶陶誒!你咋不聽電話啊!我都以為你自殺了!”
“你就不能盼我點好?”嶽陶陶瞪了她一眼。
“不是我不盼著你好——你看過手機沒?”
“還沒來得及,咋了?”
“你爆了。”
徐一葦經紀人錄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