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輪到戲弄人的小姑娘怔住了。
她再三確認道:“你當真打算用這個字?”
冠字是成人大事,非是由親長尊師之外人相贈。清姐兒本意作弄,隨口就來,更是以“古道熱腸,心懷俠義”八字來譏嘲他的天真構想,任意來旁的什麼人都不可能信以為真,更不必說接受下來。
秦驍風不虧奇葩,輕鬆道:“我無字,義父也不曾說要為我取字,小姐是文化人,‘懷俠’二字我聽來又很好,有什麼好不答應的呢。”
清姐兒啞口無言。
她不自然地甩了甩胳膊,偏過頭去,道:“……不知前路還有多久,抓緊走吧。”
青年不生疑,順手捋了一把小姑娘稍顯淩亂的發頂,邊走邊問道:“說來,我還不知小姐的名字。”
“大家小姐的閨名怎麼能隨便叫外男知道?”清姐兒拍開他的手,甩了甩腦袋,嘟囔道,“再者說你我不過萍水相逢,交換姓名亦不必要。”
“不過,若是我們之後還有機會再見的話,我便告訴你我的名字。”
最後,她默默補充了一句。
秦驍風質疑道:“就算日後再相見,女大十八變,我到時候要如何認出小姐呢?”
“你認出我?我可不指望。”清姐兒在身上摸索,隻摸出了那隻出生未久已飽經風霜而難掩醜陋的小木偶人,一把塞進青年的掌心裏。
她道:“這副模樣的傀儡該是天下獨一份,配你這樣少有的憨人剛剛好。我把它交給你,你帶在身上,若是將來我們再相見,無論你如何變化,我都能憑它認出你來。”
兩人擊掌為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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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滾落的坡崖有一定高度,但在秦驍風的引路下,很快便找到了正確的方向,緊趕慢趕,在步行第二天和出來尋找的滿風寨人迎麵相撞。
那少年揉了揉眼睛,□□放出信號,繼而哭嚎一聲,動作迅敏地虎撲而來。
秦驍風肋骨斷了,腿上功夫不受影響,雙腿錯動,還能一手拉著清姐兒躲避開。
少年抱住了他另一隻手,還試圖往人身上拱蹭,這時能看見他的臉上幹幹淨淨,實際上打了半天的雷,完全不見淚水:“大哥你都跑到哪裏去!寨主下山去找沒看見人,說你一定是瞎跑了,把大家都支使出來找……你自己跑就跑,幹啥帶著貴人家的小姐,要是找不見你,非得被人誤以為我們滿風寨是個搶人的惡匪,丟了你事小,壞了大家的名聲可咋辦啊!……誒,大哥你這是,受傷了?”
秦驍風笑罵道:“發現了還不趕緊放開,義父下山找過我們?”
少年撒開手,瞄了瞄被護在青年身後的小姑娘,發現人隻看起來身上沾點髒汙,精神頭很足,也沒有受傷的跡象,暗暗卸下了心裏的大石,嘿嘿笑著埋怨道:“當然是找過啦!大哥你自己身懷武功,又熟悉山路,我們都不太擔心的,但是貴人家嬌生慣養的小姐,要是出了事故豈不是砸招牌?要不是大哥帶著人家亂跑,早兩天寨主就能把你二人帶回來啦。”
說著話,兩邊的林子裏陸陸續續竄出人影,不光有滿風寨的,清姐兒還看見幾個自家養的武夫,親眼見著人回來,無一不是激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