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頭來。”
寧簌未表神態,隻淡聲說了這麼一句。
夏芝乖乖抬頭給她看,小姑娘臉上眼淚斑駁,還夾雜著一道道的黑灰,尤其是右邊眉骨處分外濃黑幾分,活像是個從灰堆裏爬出來的小乞兒。可見秋葵說的不假。
寧簌的心已經軟了下來,但她臉上不顯地道:“既然已經長了教訓,便回來罷。”
但緊接著,寧簌的話鋒又是一轉,顯得格外地冷:“若是下回還令我聽著了你無法無天的言語,便不要在我寧府待著了。”
夏芝先是被突如其來的喜悅給砸得無法言語,隨即便又聽清了寧簌的那後半句話,她急急忙忙地把頭磕了下去。
“姑娘,奴婢再不會了。”
…………
翌日。
寧簌看完了崔管事將那毀壞了浮光錦的凶手揪了出來後給她寫的信,信中提到,那名從四年前就留在莊子裏的繡娘被識破後,當即服毒自盡了,隻言片語都未曾留下來。
這事實在怪異,崔管事本是想逮著人後請寧簌裁決定奪,可未料到他都還沒逼供,人就自己死了。
“服毒了……”
寧簌原本舒展著的眉又重新沉凝,她想到,那出自北垣城的燃焉草,如今還有個在她莊子裏寧死不屈的死士,北垣城究竟是想做些什麼?
是的,那毀壞浮光錦的繡娘很有可能是個死士。
這些年來,寧簌秉承她爹爹的遺願,為重振寧家,她似個男兒一般踏遍了大梁各地行商。
在這塊地域中,除卻百年前就已割據土地、自立為城的北垣城中有培養死士的傳聞,其他各地盡乎不曾聽聞過。
寧簌猜不透那北垣城城主的目的,若他是想反叛,那應該將人安插至皇宮,再不濟也應在那些朝中重臣的門府下安下眼線棋子,搞她一個小小的商女算是什麼回事?
寧簌將那封信遞至燭燈旁點燃,看著它化為灰燼,她輕聲嘟囔著:“罷了,暫時不管這個了。”
……
午間時分,秋葵便將昨日寧簌要看的書都尋了來,底下的家丁們將一摞摞的話本書卷,按照寧簌的要求皆搬至了書房裏頭。
夏芝亦步亦趨地將賬算與寧簌聽了一遍,寧簌便將人都趕了出去,準備關起門來好好看。
隻是寧簌剛翻看著抽出了一本來,還未看上幾頁,便聽外頭綿綿興高采烈的聲音傳了進來:“夫人?您可算是回來了!”
當即,寧簌便放了手中的書,她快步迎出了院中,一眼便瞧見了剛回來的雲氏眉眼耷拉著,看著似乎心情不大好。
冷靜了幾日,寧簌早沒了一開始的衝動,若是雲氏在寧簌發覺她連夜離開之後便又趕了回來,指不定她還得慪好久的氣,才能消掉。
隻是眼下,看著她阿娘完好無損、安安穩穩地回來了,寧簌的那一顆提吊著許久的心也總算落了地。
她迎上前去,瞧著雲氏委屈的神色,無奈地喊道:“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