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陽光給清安市體育館鍍上了一層金光。
進入館內,一群在籃球場上奔跑著的少年頗為顯眼。
籃球場再過去,是一個羽毛球場地。
餘心雅此時盤腿席地而坐,雙手托著她肉嘟嘟的腮幫子,手肘虛撐在腿上,目光所至之處正是籃球場。
她暗自分析著他們的戰術,剛剛是聲東擊西、這個是圍魏救趙、那個是虛晃一招……
忽地一拍腦袋,完了,中考後遺症又犯了。
看個籃球賽還要用上成語。
簡簡單單活著不好嗎?
哎等等,虛晃一招是成語嗎?
答案對於已經成功跨過中考這座小山的她來說,顯得並不重要--高考還在三年後呢,念頭也就一晃而過。
眼下對她而言,更重要的是—她好像又又又戀愛了呢。
她側頭看向她身邊,一個
--也是盤腿而坐,低著頭玩手機的少女,緩緩地說:“然然,我有一件人生大事想要拜托你。”
周蔚然手一頓,神色稍顯茫然,慢慢偏頭,視線終與好友成功會師。
以她對好友的了解,對方把話的高度立得越高,例如話中牽扯到人生大事,一般--
下一句話就會跳入“不靠譜”頻道……
果然,餘心雅嚴肅的神情不出兩秒。
她嬉皮笑臉,撒著嬌:“然然,你幫我去要個微信吧!”
“然然寶,求你了!”餘心雅眼睛眨巴眨巴,從小到大,撒嬌是她的拿手絕活。
今天餘心雅特意偷塗了她媽媽的眼影。
可惜,她的化妝功夫不到家。
加上剛剛運動過,出了些汗,妝更糊了。
像是活生生被人揍了兩拳。
周蔚然不忍直視,“你感興趣的人,當然是你去要啊。”
餘心雅低頭作羞澀狀,“人家容易害羞嘛。”
“……我就不會嗎?”
餘心雅有模有樣地掃視著周蔚然,繼而認真搖頭。
“……”
“我不去。”周蔚然拒絕。
餘心雅沒想到會碰壁,“為什麼?”
她真沒想過周蔚然會害羞。
害羞這個詞,怎麼說呢,用在周蔚然身上,是對它的不尊重。
周蔚然身上的氣質太過淡然,很多東西於她而言好似是可有可無的。
餘心雅早在初一的時候就見識過不少男孩子為了讓周蔚然正眼瞧他們一次而使用各種“手段”,包括但不限於課間跑到她們班門外走廊大喊一聲周蔚然的名字、校運會時爭相陪跑、晨會上周蔚然發言時震耳的鼓掌聲。
在餘心雅各種春心萌動的時刻,周蔚然恍若不知道心動為何物。
也正因為知道對方慣於處理這樣的“小場麵”,餘心雅才覺得她不會害羞。
“因為,喜歡就要自己去爭取,旁人不能代勞,這……”
話未說完,被餘心雅搶先:“這是原則!”
“原則原則,你就不能為我打破一次嗎?”餘心雅小聲碎碎念。
--說到底,這些所謂的原則都是個人行事理念,又不是什麼觸犯法規的事情。
餘心雅嘟著嘴,臉頰鼓起。
然而她這人最擅自我開解,“哎呀,要是我被拒絕了,那多沒麵子呀……”
周蔚然:“我就不要麵子的嗎?”
“不是這個意思!”餘心雅擺手,“因為你是局外人呀,被拒絕了不會難過,跟我還是有所不同!”
周蔚然輕哼一聲,“歪理。”
餘心雅“嘿嘿”笑。
“還打不打了?”周蔚然站起身,拍了拍褲腿。
她開始收拾落在地上的羽毛球。
沒聽到回應,她低頭一瞧,看來小小雅眼裏隻有不遠處那個籃球場了。
周蔚然收回視線,默默搖頭。
她把羽毛球拍也一齊收拾好。
“我先把球和球拍還回去了。”她拍了拍餘心雅的肩頭。
餘心雅頭也不抬:“去吧去吧,辛苦啦。”
“小姑娘,不打了?”管理處的值班人員是位熱情好聊的大爺,見周蔚然抱著球拍走過來,笑嗬嗬招呼。
“嗯,這個還給您。”周蔚然笑笑,並把球拍遞過去。
大爺接過,取過一個登記冊,根據時間線找了找,把本子往周蔚然麵前推:“呐,小姑娘,是這個沒錯吧?簽個字噻。”
“好的。”周蔚然核對了信息,簽上名字。
剛往回走了十來步。
身後有人喚道--
“同學!”
“同學等等!”
“等一下!”
聲音越來越近,難道叫的是她?
周蔚然停下腳步,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