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喔!”
哐當,課桌椅全倒了下去。
“怎麼,不會是無力還手?”
日薄西山的校園中,人去樓空的教室裏,正暗中上演著恃強淩弱的戲碼。
然而,弱者不是女的,強者也不是男的。
16歲的高一少年,正被同齡的異性毆打。
少年似乎被打得不輕,但對方的招呼都是瞄準腹部,明顯是考慮到把臉打腫明天不好跟老師交待。
“我隻是……搞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揍我……不過是看到你喝啤酒罷了。”
“你是第一個看見我喝啤酒的,一時慌了神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所以就決定揍你。”
“你不知所措的時候都會選擇使用暴力的嗎……”
腹部被揣了幾下,現在還麻麻作痛,尚且沒出人命,少年便趁著有餘力吐槽一句。
打量女生,這丫頭明明就身材纖細,滿滿是少女感的衣著打扮,怎麼都看不出來有如此大的爆發力。
另外,女生的聲音聽起來相當甜美可人,如果願意講些撩人話語而不是擱下狠話,恐怕會有許多男生敗下陣來。
“哦對了,開學兩個星期,你是我唯一一個還記不住名字的男生,趕緊報上名來,方便等會我繼續揍你的時候使用。”
“咳咳……誒?”
少年懵逼,這是什麼新款的霸淩借口?難道是以“名字很難聽”為由繼續實施拳打腳踢嗎。不過迫於對方的威壓,少年還是屈服了:
“藍灰。”
“死氣沉沉的名字,活該被我多踹幾腳。”
女生果然以“名字聽著不爽”來為她的行為正名。
“我記得你叫……淡草來著……聞淡草對吧。”
如此清新柔和的名字,卻配上這般暴力的人設,到底能讓多少少年抱持的幻想被扼殺,可想而知。
“你倒是能喊出我的名字,就和班上的小公狗一樣。看來本小姐必須給你加倍的懲罰。”
這下可冤了藍灰,他兩耳不聞窗外事,隻因老師曾經點過名才讓他知道了聞淡草仨字對應的是哪個女同學,這樣就被“加重懲罰”,屬實無辜,也無從說理。
接下來便是聞淡草更為用力的“直接攻擊”,對準已經踉蹌坐在地板上的藍灰來一頓刻骨銘心的教訓。
每被踹上一腳,藍灰的記憶便湧現一點,直到整個高一生涯都被他回顧了一番……雖然隻有短短兩周。
…
作為一名高一新生,藍灰給別人的感覺就是“自閉、宅、醜”。
要說具體表現的話,那便是:一天下來一句話不說,和同學沒有任何交流,戴著一副看起來度數很深的大眼鏡,還頂著一個讓人厭惡的蘑菇頭發型,將本來就無法辨識顏值的五官給狠狠地扣了一個大分數。
“這麼醜的男生我還是第一次見。”
“對咯,別跟他有什麼來往,免得把咱們的審美都破壞了。”
“什麼年代還留個蘑菇頭?怕不是那些暴發戶國家體製不穩跑過來避難的富三代吧。”
“富三代?別開玩笑了,破船尚且有幾根釘子,這家夥給人的印象哪裏像大戶人家!低頭聳肩整個龜/公似的,你說他是對著二次元挊的死宅我還會信。”
不少同學私底下就是如此對他議論著的。
類似不堪入耳的話偶爾還會傳進藍灰的耳朵裏,不過他始終沒有對這一切作出回應,被人看成是“自暴自棄”了。
玫瑰色的高中生活,多少少男少女向往,都希望能有一段難忘且無悔的青春時光,而藍灰卻剛好相反,像是奔著破產倒閉的結局在勇往直前,一開局就決定了人生的敗北。
眼看幾乎每位同學都能找到與自己合得來的新朋友,藍灰則始終不動聲色,這讓大家夥更想將他孤立。
幸好這不是一所混混盤踞的學校,校風還算淳樸,所以即使是藍灰這樣被貼上醜比弱者標簽的人,也不會被人打罵。
但通常來說,“被無視”往往比“受欺負”要難受得多——飯堂一個人吃、體育課一個人完成項目、物理化學課一個人做實驗。這種無比孤獨的體驗可不是每個人都承受得起。
隻不過藍灰從來沒有表現出難受,依舊我行我素地進行著校園的日常。
直到今天放課後,這份平淡被打破。
今天按照排表,輪到藍灰當值日生,這也是他上高中後第一次放學以後不能馬上回家。平時放學,藍灰都不會是最後一個離開教室,他也懶得去想這個班誰會走在最後一個。關燈關空調把黑板擦幹淨並倒掉垃圾這種事務,對他來說全是新鮮的,光是找學校的垃圾集中處,他就花了十分鍾。
回到教室門前,剛好窺見有女生在座位上喝罐裝啤酒。
藍灰確定他沒有看錯,聞淡草正在做著學校明令禁止的學生行為。
一旦向教務處告狀,學生會被通報批評、班主任會被問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