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魔女,等等,這個能治愈他的傷勢嗎?”伊安剛想解釋自己的身份,但她注意到更重要的事情,來不及確認陌生人的態度。她托著蘭斯半跪下來。用手掬起一點泉水,倒在他肩膀與鎖骨附近的傷口上。
蘭斯虛弱的發出呻吟,似乎是感到疼痛,他蒼白的臉上泛起汗珠。如果不是傷口看起來在愈合,伊安都不忍心再碰泉水了。又澆了三次泉水,他的左肩看起來就像是沒有受過傷,連血跡都衝洗幹淨了。
還有胸口的傷,伊安解開他鮮血浸透成黑紅色的繃帶,驚訝的盯著那片傷口,有黑霧般的形體盤踞在血肉裏,是舊神的詛咒。近乎圓形的邊緣滲出一顆顆血珠,能看見泛白的皮膚組織與鮮紅的肌肉。她在戰場上見到他被神槍釘在地上,這麼可怕的傷口貫穿胸背,甚至一直都沒有徹底愈合。
蘭斯恢複了一點體力,他勉強睜開眼睛,就發現她的雙眼已經濕潤。他抓住她的手想要推開她。
“別看了,祝福遲早會消磨掉那東西的,不用……”
“心髒和肺部都受了損傷,你早該去教堂的聖廳裏躺上兩個月的,那裏才能讓你徹底恢複活力,”伊安聲音顫抖的敘述著事實,她憤怒又心痛的抬起頭,看向他藍綠色的雙眼。
“我早該意識到的,你根本不像表麵上那麼輕鬆,為什麼…我們不是朋友嗎?你傷的那麼重,為什麼沒有告訴我?”
“就像伊安說的,我們隻是……朋友,我沒有一定要告訴你的理由。”蘭斯看見她眼中的絕望,他這番言語就像利劍,比任何背叛都傷人。他明明知道這樣說會傷害她,但他不想讓伊安覺得愧疚,隻要…隻要像普通的朋友那樣相處就好。
“你拿我的生命與舊神做過交換,沒有資格這麼說。”
一股溫暖的液體在胸口翻湧,蘭斯緊緊抿住嘴唇,喉嚨裏都是濃鬱的血腥味,苦澀的愧疚,傷口的追債,還有鮮血,混雜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心痛。他想收回那句話,可是加劇惡化的傷勢不允許他這樣做,光是呼吸,都已經是極限了。
伊安湊近他的臉龐,暗紅色的雙眼泛起金色的火光,她冷冷的宣布。
“所以,你的生命應該由我說了算。”
“哈…”蘭斯喘出一絲氣音,情緒穩定一些後,溫熱的液體暫時平靜下來了。真是個奇妙的人,所有難處對她來說毫無意義,她總有辦法讓他認輸。他閉上眼,笑著同意了:“你說的對。”
伊安眼底泛起一絲驚恐,她看見他胸膛的傷口湧出一股鮮血,嚇得她立即捧起一汪泉水,卻看到他搖搖頭拒絕了。
“那樣扔過來會死的。”蘭斯禮貌不失尷尬的說,他吸了口氣,慢慢走進水深的地方,好讓泉水一點點沒過胸口,這其中被水浸透的疼痛,讓他的眼前泛起黑色的霧霾,他忍住即將墜落的感覺,繼續往前走。
伊安看見泉水沒過他的胸口,被光芒的漣漪圍繞著,她這個‘健康’的人是時候該離開了。她看向德魯伊,對方很快皺起眉,即使他的態度看起來更加冷漠,她仍然走了過去。
“自然賦予全知的德魯伊啊,我有一個疑問需要您解答。”
德魯伊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他轉身離開,不想理會由魔鬼氣息組成的生物,他更應該是她的敵人,沒有主動驅逐她已經是他最大限度的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