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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蔓自己笑了自己一番,隨意的挑了一件衣裳,將身上的濕衣換下。
反正櫥裏已是沒有合適的衣裳。近中午的時候,張媽給錦繡閣去了一個電話。才是下午,錦繡閣的老板就已經親自來了,還帶了兩件現衣。因往年都是一年一次的量衣,春季的衣裙也是才送過去不久,這會聽了張媽來電話,當時,錦繡閣的老板就在電話裏麵問清了情況,知道是衣裙大了,便按照張媽的說法,依著瑾蔓以前的尺寸,稍微修改了幾件,先帶了過來。
隻是那時正好麗珍來了,瑾蔓也是抽不出身來,那錦繡閣的老板便應了明日再來,臨走的時候,將衣服留下了。
瑾蔓換好了衣服,便往樓下去。
天色已經微微有些暗了,大廳裏都是開著燈,卻又是悄然無聲,沒有半個人影。
瑾蔓直接往吳之桓住的房間去。這些日子,吳之桓每每隻是一個人的時候,總是坐在窗前,看著窗外,眉心微攢。
太陽正一點一點的落山,從窗外看去,漫天都是流光溢彩的晚霞,嫣紅翠藍明黃煙紫各式的顏色,灩灩流光,最後的餘暉映在吳之桓的臉上,越發顯得他眉心溝壑深重,似有解不了的心事。
她不由想起方才他說有事與她說時的一臉鄭重,心下不禁隱隱的有些不安。
思及此,便放重了腳步往屋裏走。
吳之桓聽見腳步聲,這才轉過臉來,見她進來,已是舒展了眉心對她一笑,看見她身上依舊是微大的煙青色旗袍,那上麵大朵的醉紅芙蓉隨著她的走動,也是一蕩一蕩,如花枝展容,卻又有種說不出來的嬌媚慵懶,不由問,“張媽說,錦繡閣下午送了兩件現衣過來,你怎麼不試試。”
瑾蔓看見他笑,也是莞爾,“那衣服張媽已是讓人拿去洗了,那是錦繡閣花了兩個時辰命了幾人加趕出來的衣服,還未來得及漿洗呢。”
吳之桓聽她這麼說,也是笑,抬手拿起桌案上的一個紅貼遞與她,說,“這是司令府邸命人送來的帖子,你看看。”
瑾蔓打開看時,才知道是何慶東壽辰的請帖,心下一緊,便隨手扔到桌上,淡聲道,“我不去。”
吳之桓看了那帖子一會,並沒有接方才那個話題,隻是問她,“那日,也是你的生辰,不是嗎?”
四月三日,她與何慶東共同的生辰。
兩小無猜時,未允得一起過過生日。
後來,兩人在一起了,每年的生辰都是兩家人各自熱鬧,隻有年輕小輩們一起未他倆慶賀。
剛開始,母親並不應允,覺得有失大家閨秀的禮儀。後來,經不起她的撒嬌,終是允了中午的時候,年輕小輩們可以一起在外麵自己聚聚,作為慶祝。可是待了午飯後,都必須各回各家,按照習俗來。
第一次一起過生日的時候,三哥還拿他倆取笑,說是這樣的同月同日生,又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自然生來就是注定了要在一起的。這樣的良緣,如有擾亂,定是月老都不依饒的。
可是,還是難承吉言。
他們終究避免不了分開的命運。
無法終其一生。廝守一輩子。
舉案齊眉,白首偕老。
他們在一起隻過了四個生日,從她的十五歲,到她的十八歲。
都來得及等到她十九歲的生辰。
在那個十八歲生辰的夜裏,他曾允了,十九歲的生辰,他要陪她一起在何府度過,他會讓她成為天下最幸福的小妻子。
可是,他終究是實了言。是無法兌現諾言。不管是什麼,他們終究是分開了去。
而她,是再未過過生日。
她連這一天,都已經忘記了,不記得了。
不知道自己,還有生日,還有麵對生日的這一天。
如今的一切,早已是物是人非,滄海桑田。
瑾蔓聽著吳之桓這樣問,隻覺得大腦恍若“轟”的一下爆炸了開來,麵上卻還是淡淡一笑,“嗯”了一聲。
吳之桓靜靜的看著她,問,“這些年,太過虧待你了,從未給你慶賀過生日。”
瑾蔓垂下眸,低聲說,“隻是個散生日,有什麼好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