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
大白那一腳踩上去,力道可是不輕。
黎江照臉色如常,並沒有被冒犯的惱怒。
他頗為玩味地咀嚼著這個名字,“大白……唔,清音丫頭,你方才喚這情郎叫……大白?”
顧清音分明從他的眼中,看到了隱忍的笑意。
黎江照是來陪黎耀議親的,眼下誤會她與人有情,竟然還眼含笑意。
委實是個怪人!
她越發覺得黎江照的脾氣顛三倒四,情緒上來,更是連顧峰都不放在眼裏。
當然,對黎家人來說,他們也有狂傲的資本,畢竟在修仙的位麵裏,永遠都是實力唯尊。
顧清音生怕黎江照等會一口酒下肚,要向大白發難。
老母雞護雞雛一般,將大白拉過去,護到了身後。
那架勢,頗有維護之意。
黎江照眼中的笑意便更甚了,他不言語,一雙眼眸掃視著顧清音,擺明了在等她解釋。
顧清音本就是來找黎江照談合作的,這點事情都不解釋清楚,還何談誠意。
她不疾不徐地說道:“黎五叔說笑了,大白其實是我的師弟。”
噗嗤一聲,黎江照將口中的酒盡數噴出,咳嗽得滿臉通紅。
他顧不得失態,滿臉驚訝地問,“你的什麼?!師弟?”
顧清音頷首。
“啪、啪。”黎江照一下一下地拍著巴掌,好半晌,吐出兩個字:“師弟好啊,師弟妙啊!”
玩還是年輕人會玩。
他黎江照整日遊山玩水,不思進取,本以為自己已經是黎家最大逆不道的一個了。
這六侄子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他玩得還歡脫,竟然裝聾作啞像個小可憐似的給人家當上了小師弟!
這消息要是傳回黎家,保準能把老祖宗氣得垂死病中驚坐起,比衝喜還管用。
適才黎耀那一腳踩得可不輕,他不過就是調侃了一句,黎耀這臭小子就憐香惜玉起來。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脂粉堆裏長大的臭小子,竟然也有動心忍性的一天。
顧清音很納悶,黎江照為何會是這種莫名其妙的反應。
黎江照笑了一會兒,總算是平靜下來,看起來正常了不少。
他說:“小斯剛回稟了,說清音丫頭找我有事?不知為的可是同我那侄子的婚事?”
顧清音搖搖頭,“是另有別的事,想請黎五叔幫忙。”
她四處瞧了瞧,見並無外人,故而誠心且鄭重地朝著黎江照一拜。
黎江照生生往後退了兩步,聳著肩膀笑道,“你這丫頭,事情都還沒講清楚,便拜我,想來你要說的肯定是個麻煩事兒,而我黎五,最怕的就是麻煩。”
“可我明明聽說,黎五叔俠肝義膽,最好助人為樂。什麼麻煩到了您這,都不是個事兒!”
“哦?難道江湖中流傳的,不應該是我黎某人離經叛道,肆意妄為嗎?”
他竟然小看了這顧清音!這丫頭分明就把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領,修煉得爐火純青。
如此一看,除了容貌,竟然連脾氣秉性,也和他這六侄子十分般配了。
黎家嫡孫要娶妻,多少名門望族聞風而動。
環肥燕瘦,嬌豔可人者有之,大家閨秀者有之,天賦異稟者更有之。
乍一看,人人不同,細細品,又難分伯仲。
黎江照見過其中幾個,倒數最終老爺子定下的這個顧清音,最為有趣。
顧清音看向遠方縹緲的雲霧,自嘲地笑道,“整個青雲派,也傳我顧清音刁蠻任性。”
“與其相信傳聞,我更願意相信自己的判斷。”
“照你這麼一說,你豈不是自有一番識人斷性的本事。”
黎江照還對那一腳耿耿於懷,話鋒一轉,“那你說說,你身後這個小……師弟,是個什麼樣的人?”
“大白為人忠厚踏實,頗有一副俠肝義膽。”
黎江照差點沒當即吐出一口老血來。
借著酒勁兒,手指顫抖著指著大白,“他忠厚?他踏實?恕我眼拙,沒看出來!”
一個五歲就敢拔黎老胡子的人,在一眾長輩眼中,黎耀就從未有過忠厚和踏實!
顧清音不明所以,解釋道,“五叔有所不知,自打我身世之謎被揭開,受過頗多冷眼相待,身邊的人,背叛冷落,唯有大白師弟不離不棄,一直守在我身邊。”
黎江照:……
倒是沒看出來,自己這眾星捧月般的六侄子,竟然還有這樣一天,實在是刮目相看了。
他瞧著黎耀臉色不太好,恐怕再問下去,這臭小子又要踩他兩腳。
黎江照直奔主題,“你這丫頭確實有幾分識人的本事。好吧,你且說來,到底所謂何事?”
顧清音:“黎五叔郊遊廣闊,見多識廣,清音想尋取蝕骨釘之法。這是其一。”
“蝕骨釘?”黎江照的瞳孔微不可查地縮了縮,皺了皺眉頭,“何人被打入了蝕骨釘?此人是何修為?”
“我的娘親,築基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