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音又被解禁了。
不光如此,還派來了一群新婆子、丫鬟,來聆音閣服侍她。
一時間,冷冷清清的聆音閣,又恢複了昔日的熱鬧。
顧清音卻並未因此而感到一絲的愉快,事反常態必有妖,自打她成了冒牌貨,聆音閣也格外遭受冷遇。
這些婆子丫鬟都是生麵孔,任顧清音怎麼探話,一個個眼觀鼻,口關心,不肯多言。
丫鬟們為顧清音裁製新衣裳,色澤華貴,用料考究。
燒了一大桶水,倒牛乳和花瓣置於其中,要顧清音泡澡。
沐浴更衣後,更是把上好的香露噴在她身上。
老婆子還教她高門顯貴的規矩,顧清音覺得囉嗦,不肯認真學,慢慢磨洋工,直打嗬欠。
那老婆子不厭其煩,嘮嘮叨叨,填鴨式的一股腦要把那些規矩教給她。
仿佛她學不會,老婆子就會丟了性命一般。
如此種種,那架勢,竟比顧清音做親女兒時還要隆重。
顧清音想起此前元寶說的話,約摸著是黎家的人來了。
隻是不知為何,不去打扮顧明珠,竟要來打扮她?
莫非是覺得那黎耀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她身上還有三本功法,就算顧峰不說,那顧承雍恐怕也不會再輕易放任她嫁到黎家去!
顧清音倒也不急躁,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她拉著大白好吃好喝地享受了幾天,該修煉修煉,該摸魚摸魚,好不快活。
但這一日,終究還是來了。
小弟子恭恭敬敬地請她到前堂去,顧清音便拉著大白過去。
如今在這青雲派,除了王慧茹,她已然不信任任何人,隻能時時處處把大白帶在身邊。
大白目不能視,青雲派依山而建,路多階梯,與他而言,磕磕絆絆,走動很是不便。
顧清音便小心翼翼地攙扶著。
“委屈你了,暫時還不能帶你禦劍。”顧清音喃喃地說。
她知道大白聽不到,可也隻有在大白麵前,她能敞開心扉,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倒也不是她技藝不佳,不能帶大白禦劍,隻是現下情況尚且不明朗,她還不想暴露出禦劍的本事,給自己留條退路。
到了正堂門外,顧清音將大白安頓到了遊廊一角。
橙黃的琉璃瓦下,梔子花開得正盛,芳香四溢。
微風拂過,吹得少年郎的白衣獵獵作響。
零星有花瓣飄落,灑在大白的肩頭上,狀似蝴蝶縈繞其身。
遙遙望去,讓人心生搖曳。
別的不說,大白這顏值,放在哪個位麵,哪個時代,都是盛世美顏,非常養眼。
顧清音多看了兩眼,便遲了幾步。
領路的弟子,低聲催促著,帶著些許的不耐煩。
她回過神,這才進了正堂。
正堂此刻已經坐了不少人,大多數都是熟悉的麵孔,唯有一位氣度不凡的男子看著麵生。
為首的自然是顧峰,那男子神情淡然地坐在顧峰旁邊。
男子手上提了個酒葫蘆,衣衫半敞著,紫色的錦服袍子上繡著祥雲。
眉目舒展,姿態風流。
自打顧清音進門,他的視線,就在上下打量著顧清音。
男子雖毫不掩飾他的視線,目光確實澄澈坦蕩,半晌,才笑著開口,“這便是顧掌門的千金嗎?”
“正是小女清音。”顧峰話音落地的時候,陪坐在側的顧家兄弟以及顧長安都變了臉色。
這正堂之上,恐怕除了這錦袍男子之外,無人不知顧清音並非顧峰親骨肉,卻不想顧峰竟然撒下彌天大謊,欲蓋彌彰。
尤其是那顧長安,他早就授了祖父的意,勢必不能讓顧清音嫁給那黎耀。
若讓顧峰這一房的人,攀上黎家的勢力,往後,哪還有顧承雍他們的好日子!
錦袍男子淡淡掃視一圈,便已然將眾人的反應看在眼裏,心知其中大有蹊蹺,倒也不拆穿,大喇喇地說,“呦,令千金倒是生得傾國傾城,好生嬌美,一點兒都不像你這個老古板,多半是隨了夫人吧。”
顧峰並不介意男子無禮,向顧清音介紹道,“清音啊,這位便是黎江照,你黎五叔。”
“五叔好。”顧清音不卑不亢地說著,也上下打量著黎江照,眼神不閃不避,亦是大大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