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你配合我們向公眾交代,你是我的私生女。”
韶城寧家的別墅內,黑衣少女端坐著,長長的睫毛斂了深黑的眼眸。
她方才在雨中等了許久,黑發上掛了一層毛茸茸的水霧,額前碎發全部打濕貼在皮膚上。上身的黑色衛衣領口洗得有些鬆,鬆鬆地歪著,露出一小片冷白的皮膚。
聞言,她抬了一下眼睛,淡漠的眼中盛著冰涼與譏誚。
“我是私生女?”她輕聲重複,唇角意義不明地勾起,“明明寧逸媛才是私生女,姓陳的才是做小三的那一個。你和姓陳的害死了我的母親,害死了我的舅舅,現在,還要讓我去給寧逸媛做墊腳石?”
容梔語氣平靜。麵前的生父,寧緒,卻仿佛被扇了一巴掌。
寧逸媛,隻比容梔小半歲。
容梔的母親死後,寧緒和陳寒梅結了婚,寧逸媛終於從見不得光的私生女變成了寧家大小姐。
兩個女兒,一個長達十六年沒見過父親一麵,母親早逝,舅舅病重,日日在學校與醫院之間奔波;另一個從小享受著父母的關愛,衣食無憂,每每被父母提起,眉眼間都是藏不住的喜愛。
曾經,寧緒上節目的時候稱去外空隻會帶三樣東西:“小提琴家江韻的CD、一本書、寧逸媛的照片。”還戲稱自己是寧逸媛的“司機保姆廚師經紀人”四棲老爸。
節目播出後,很多人都被這樣的父愛感動了。
很多人跑來嘲笑容梔:“你爸不要你。”
容梔的身世在沈城不是秘密,當年醫院裏鬧的那一場,很多人記憶猶新。
寧緒還在說。
“女兒,我希望你理解,當年是你母親主動追求的我,我對她並沒有感情……在一段感情中,不被愛的那個才是第三者。”
容梔直直地看向他:“所以這就是你在母親孕期出軌的理由?”
寧緒狼狽地回避:“你不要恨我,梔梔,父親也是個人,父親也有弱點。”
“沒有感情?”容梔失笑,“是她逼著你上的床?還是她逼著你不帶套?”
寧緒啞然。
“女兒,如果你要恨我,我願意對你補償……”
“補償?你拿什麼補償?”容梔突然打斷他的表演,“寧先生,你可以為了娶大領導的女兒拋棄發妻,你也可以否認上一段婚姻和感情,但這是重點嗎?”
“重點是,我的母親,容榕,因為你的前途,因為你所謂的愛情,丟了生命!”
容梔一雙黑沉沉的眼睛跳躍著火光。
“為了自己的前途,就可以讓她去死嗎?一句不愛,就讓八個月的孕婦引產,你好狠的心!”
寧緒微弱地解釋:“我隻是協商,她不同意,我也沒逼她……”
“是,你是沒逼她。”黑衣少女一下子沒說話,轉頭看向窗外,頓了頓,又把目光收回到眼前的男人身上。
寧緒已到中年,卻依舊風度翩翩。他帶著金絲眼鏡,不再年輕的臉龐依舊英俊。這樣英俊的皮囊下卻盛著一條中山狼。
“但是她懷孕八個月卻被陳家的女兒推下樓梯。”她輕聲說,“沒有人幫她,更沒有人救她。她流了那麼多血……死之前該有多疼啊。”
寧緒沉默了。
“陳家的女兒殺了我的母親,陳家的人打瘸了我的舅舅。”容梔隻是笑,“僅僅一段婚姻……不愛了,結束就好了,你們把人逼到這份上,又是何苦呢?”
半晌。
寧緒有些激動:“我是對不起容榕,可我也內疚了整整十六年!如今你舅舅也去世了,上一輩的事情,就不能翻篇嗎?”
“寧逸媛最近有個重要考試,你穿成這樣,很晦氣……”
“我在戴孝。”容梔淡漠地說。
寧緒怔住了。
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偏廳裏安靜下來。
容梔被高科技錘煉過的五感分外敏銳,各種各樣的聲音細細碎碎鑽進耳朵。
有人在看電視:“——近日,十八歲天才小提琴演奏家江韻回國巡演,將與與華國中央樂團合作,同時籌備首張個人作曲專輯,以星際為主題……”
星際?在古代地球聽到這個詞,有點意思。她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