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林月芽搬出雲騰院是長公主的意思。
今日早膳後,趙嬤嬤就來找林月芽,簡單與她說了兩句便離開了。隨後春蘿就帶著兩個芸來小屋幫忙整理東西。林月芽的東西不多,收拾起來也快,不到半個時辰便全部打包好了。
芸芬覺得林月芽不日就要被打發出府,便連最基本的樣子都懶得裝,她在屋裏轉了兩圈,就說手腕難受,回自己屋裏休息去了。
林月芽本就是個不計較的人,再加上她心情極好,便和春蘿他們一起抬東西。
春蘿見她親自上手,連忙將她攔住:“姑娘要記得規矩,這些活不用您動手。”
都這個時候了,還要講規矩啊。林月芽衝春蘿擺擺手,沒事的。
春蘿卻不同意,又從外麵找了個做事機靈的小廝進來幫忙。
回去的時候,芸芬夾槍帶棒的噎了春蘿幾句,春蘿沒回她,隻是淡淡一笑。
她知道,林姑娘是要回來的。隻是她沒有想到,林月芽會回來的這樣快。
李蕭寒見小屋空著的時候,心口頓時升起一陣怒火,氣得太陽穴都在突突直跳,李蕭寒將春蘿叫來,問到林月芽的住處後,尋了過去。
臨走時,他破有深意地看了夏河一眼,陰沉著臉道:“雲騰院何時開始不用講規矩了。”
李蕭寒沒帶夏河,春蘿便知道暴風雨要來了。
侯府南院的小屋裏,林月芽和碧喜盤腿坐在床上,兩個人麵前放著瓜子和糕點,還有助眠的暖茶。
“我今天看到郡主了,她頭飾可真華貴,那麼大的珍珠,比縣主腦袋上的還要大!”碧喜誇張得在林月芽麵前比劃,“月芽,你跟了侯爺這幾個月,他除了送你衣服外,一個金銀首飾可都沒給你。”
碧喜心直口快,尤其是關上門私下裏與林月芽說話時,便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她這話沒有別的心思,單純就是在替林月芽不平。
林月芽笑了笑,擺手道:無妨的,隻要能離開就行!
見林月芽輕易就能滿足,碧喜也隻得無奈點頭,“待過幾日你出了侯府,打算做什麼,去哪裏呢?”
林月芽滿眼都是對自由的憧憬,她白皙的臉頰上掛著一雙小巧的梨渦。
她不想在上京住,她要去南邊,南邊水土養人,且還暖和,不像北方,一到冬日裏不是大雪就是寒風,她最是怕冷。
碧喜也笑著點頭,“是啊,南方適合你,聽說那邊的女子,說起話來都是軟軟糯糯的……”
“月芽,你會想我嗎?”
“你會想季嬤嬤嗎?”
“你若是成婚生子了,一定要告訴我哦!”
屋裏說得熱火朝天,窗外卻寒風簌簌,李蕭寒冰霜般的麵容上,閃過一絲陰鷙。
後麵的話他不想聽了,他怕他控製不住衝進去將那個丫頭的嘴直接擰下來。
李蕭寒轉身走向黑暗,他的身影與夜色逐漸相容,最後徹底消失不見。
林月芽不知李蕭寒來過,就在窗外聽到了碧喜說的一切,也看到了她因快要離開而露出的笑容。
一連幾日她都沒能好好睡覺,今晚她終於離開雲騰院不用再和李蕭寒周旋,這讓林月芽內心無比踏實,躺下沒過多久,便睡熟了。
她做了一個夢,在夢裏,她穿著最為普通的麻布衣裙,站在街頭邊支了一個小攤子,上麵掛著精致的手帕,小巧的荷包,還有各式各樣的鞋墊腰帶。
小攤旁圍著許多婦人,她們誇她手藝,對這些小東西愛不釋手。
“跟我回去。”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
林月芽心裏咯噔一下,抬眼去尋那聲音的主人,可放眼看去,方才還熱鬧的街道上,瞬間空無一人。
“林月芽。”
那聲音在身後響起,林月芽登時寒毛卓豎,就在她認出這個聲音的同時,她醒了。
天還未亮,屋裏一片漆黑,也不知是什麼時辰了,林月芽怔怔地坐在床上,腦中還是方才夢裏的場景。
“咚、咚、咚。”叩門的聲音將黑夜的寧靜打破。
碧喜蜷縮在被褥中,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
林月芽從一旁拿起衣服披上,將門露出一條細縫,向外看去。
月色下,春蘿臉色蒼白,對她啞聲道:“林姑娘,侯爺要見你。”
到底還是來找她了,最後一天李蕭寒都不肯放過,她這樣身份的人,手背上落下一道疤痕根本算不得什麼要緊事,怎麼李蕭寒偏要這樣折騰她。
林月芽將衣服穿好,三兩下挽起一個發髻,跟著春蘿朝雲騰院去。
剛出小院,林月芽便瞧出春蘿不對勁兒,她走路深一步淺一步,下石階的時候甚至搖搖晃晃,險些摔倒。
林月芽連忙將她扶住,無意間碰到她手掌時才發現,春蘿的手異常冰冷,手心已被冷汗打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