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躺在堅硬的地板上,關節因為寒冷變得鏽蝕,從肢端傳來的麻木感滲透進神經之中,狹小的房間中充斥著野草的腥臭味,身體好似伴隨著青煙不斷上升,將剝落的意識墜入了深沉的黑暗之中。
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留下,僅僅是白光一閃,死神的鐮刀便輕撫上了她的脖頸。滲白的寒光甚至沒有過多地留戀,便帶走了她的靈魂。
連痛苦的時間都不曾給予。
思維開始消融,支離破碎的神經融入進虛無縹緲的深淵之中,隨著冰冷的波浪不斷飄蕩。
“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吧。”明明連名字都已經忘卻,她卻依舊對即將到來的離別發出了感慨。“當它真的到來的時候,反倒是沒那麼害怕了。”
興許是真的對死亡沒有什麼實幹,她的心情難得的輕鬆了起來,難以堪負的重擔總算從從肩膀上卸了下來,雖然三十多年來的辛勞終究是沒有享福的機會了,但是這對於她來說,也算是一種解脫吧。
走馬燈光逐漸熄滅,生命的火光終於沒能抵擋得住因果的考驗。
“不甘心——”
她呢喃著。
可惜,即使是那最後的嗚咽,也一並消逝在了虛空之中。
————————————
下墜,下墜,下墜。
失重感逐漸變為推擠感,厚重的推力攆過周身,強迫著她向前方飄去。
至於目的地究竟是哪?沒人知道
當然了,這生命消亡後的世界,哪裏會有人知道這些呢。
恍惚間,似乎是穿透過某張無法認知的薄膜,又像是陷入了旋渦的最中心。
壓力消失了。
“——————!”
無形的巨錘重擊著她的靈魂,將其強硬的塑造成不規整而扭曲的其他東西。刺耳的蜂鳴聲穿透了她的耳膜,光明強硬的撕開了黑暗的帷幕,將輝耀刺入了她的眸子中,模糊的色彩在瞳孔之中不斷溶解,變成了粘稠的一切。
“這,哪裏——”巨大的恐懼感吞沒了她的聲帶,記憶正在不斷拚接,交彙,形成異樣的雜質。
疼痛感,反胃感,灼燒感,眩暈感,無力感。
靈魂從身體中被驅散,又被不知名的力量推回。
“哈——哈——哈——”
她喘息著,但是身體卻仿佛拒絕呼吸一般。窒息感奪走了她最後一點冷靜,顧不上那些將自己捆住的繩索,她強硬的把它們扯了下來。蜂鳴聲變得愈發吵鬧,從心髒傳來的虛弱的悸動被逐漸蓋過,恐慌促使著她邁開腳步。
“要,要從這裏逃出去——”
可是虛弱的雙腿卻連支撐她邁開兩步都沒辦法做到,僅僅是身體的一陣前傾過後,那脆弱的胸口便被按死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溫熱黏膩的觸感在空腔中蠕動著,沾染著鐵鏽味的喘息通透著氣管和肺泡。
身體已經到達了極限,再也沒辦法睜開的眼皮仿佛灌滿了水泥。
“——!”“————!”“——!”
不遠處似乎響起了什麼聲音,隻可惜她已經沒有力氣去思考了。
“她可就交給你了。”
輕柔地低語輕撫著她的臉頰,像是一股暖流,淌進了她的心中。
————————————
“所以說,你沒辦法想起來你的名字嗎?”坐在床頭邊上的醫生放下了手中的鋼筆。“依沫,顧依沫,你對這個名字有什麼印象嗎?”
身著病號服的少女木訥的搖了搖腦袋,空洞的雙眼目視著前方的白牆。
醫生無奈的歎了口氣,將視線轉向了站在床尾的夫婦二人。
“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