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汐音引著秦鄞往旁挪了一小步。
小茶幾上放著的白瓷淨瓶,便落到她的手中。
她舉著淨瓶問道:“皇上,這瓶子值錢麼?”
秦鄞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林汐音又問:“砸了,皇上不心疼吧?”
說罷,她便鬆了手。
淨瓶落在地上,發出一聲碎裂之響,摔得四分五裂,瓶中盛著的水,還濺濕了秦鄞的鞋麵。
“皇上!皇上饒命!”
緊接著,林汐音開始哭求哀嚎,聲音淒慘無比。
秦鄞的手被她死死拽著,皮都險些被她扒掉一層。
到底誰在施暴,誰在受苦,一時也說不清楚。
偏殿中鬧出這番大動靜,自然驚動了殿外的秦陽和一幹扮作太監的玄影衛。
秦陽大驚,當即帶著玄影衛衝進殿中,打算營救他親愛的兄長,卻見著林汐音雨打嬌花一般,顫抖著被秦鄞掐住脖子。
他的心一緊。
“皇兄!”
他對秦鄞的擔憂,一瞬間,過渡到林汐音身上。
他此時已顧不得其他,盡管先前他還在與林汐音爭鋒相對,此刻,他隻怕林汐音真的被秦鄞給掐死。
趙豐也跟了進來,見林汐音這副模樣,嚇得臉色刷一下煞白。
【林姐!】
林汐音用心波,警告他別壞事。
趙豐愣了片刻才明白林汐音在演戲,於是,便便用他那尖細的太監嗓子亂叫著,很是烘托了一把氣氛。
林汐音帶著秦鄞,倒向一旁的小茶幾,將那上邊的東西拂掃在地,發出一陣雜亂的響動,她趁機貼近秦鄞耳邊,低聲問道:“皇上應當早就派人守住明德殿了吧?”
她雖是這般問著,卻早已有了答案。
秦鄞在明德殿召見她,本就是別有用心,定然不會讓人有機會去給林太後通風報信。
玄影衛既然在,要抓個報信之人,還有何難?
“皇後怎就確定,那人明知有人暗中守著,還要冒死傳送消息?”
“皇上忘了,臣妾姓林。”
不必林汐音多說,秦鄞便已了然。
林太後安插在明德殿中之人絕不會輕易暴露身份。秦鄞召見林汐音,雖然極為蹊蹺,在形勢不明的情況下,那人礙於玄影衛在場,不會冒險向林太後傳遞消息,可若是林汐音的安危受到威脅,那人定然會偷溜出明德殿,去請林太後前來救人。
林汐音是主動做了誘餌。
想通這一層,秦鄞眼神中的懷疑才漸漸消散。
看來,她並非作偽,是真心想要擺脫林家控製。
不多時,魚兒便上了鉤。
一個玄影衛扮作的太監,押進來個人——一個短眉毛的小太監,生得唇紅齒白,像個好人,可惜並不是。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短眉毛太監不停地磕著頭,在秦陽的逼問下,將收取林太後宮中之人賄賂,把明德殿中情形傳於太後的事盡數招供,別的,他是一問三不知。
秦鄞神色陰沉。
林汐音心知,這小太監命數已盡。
趙豐不忍心,想讓林汐音勸秦鄞手下留情。他如今也是太監,見太監被處死,便覺自己也岌岌可危。林汐音並未如他所願,隻是冷眼旁觀,默不作聲。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在這小太監收受賄賂、出賣主子之時,便應當想見會有今天的下場,他既然選擇了這條不歸路,哪怕是付出性命,也是他自己造的孽。
趙豐怪她狠心,用心波罵她。
林汐音直接將他屏蔽,理都不理。
待玄影衛要將人拖走,她又突然站了出來。
趙豐一喜,以為林汐音是被他說動了,正要誇她人美心善,卻聽她冷聲說道:
“這人莫名其妙消失,定然會引起姑母懷疑。”
秦鄞便問:“皇後以為該當如何?”
林汐音略微一想,微偏著頭,取下一隻耳環。
秦鄞皺眉,眼中帶著疑惑。
林汐音將耳環塞進短眉毛太監手中,“皇上,您瞧!這貪財鬼,撿了臣妾的耳環,卻私自昧下,該當何罪?”
秦鄞嘴角浮現一抹笑意,“拖下去!”
解決了一個林太後安插在明德殿的人,卻不知暗處是否還藏著其餘的。
“臣妾會給皇上一個答案。”
“皇後要如何?”
林汐音笑了笑,並未正麵回應,而是替被玄影衛看押著的玉新求請。
“若留玉新在此,實在蹊蹺,姑母心思重,怕是要多想,還請皇上開恩,放玉新隨我回去,臣妾自當妥善處置。”
秦鄞點頭應允。
林汐音回眸,正巧與秦陽對視。
其實並非湊巧,秦陽一直望著她,隻是他未料到林汐音會突然轉身,嚇了一跳,連忙狀似無意地將眼睛撇開。
“平陽王先前所言,還作數麼?”
何言?
自然是磕頭謝罪之言。
秦陽麵露難色,遲疑片刻,終究還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