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蒼茫,烏雲似千重大山。大地敗井頹垣,難承其重。
天寒地坼,狂風如萬把刀劍,行人衣衫襤褸,難堪其鋒。
一輛馬車在山間緩緩而行,茫茫大雪隨著狂風朝著馬車席卷而去。徐正不禁打了個寒顫,拉著韁繩的手跟著頓了一下。在這刺骨寒風之中連續趕了三個時辰的馬車,縱使徐正這般血氣方剛修為不俗的青年,也有些經受不住。
這時馬車之中探出來一隻大手,搭在徐正肩頭,徐正登時感到一股暖意襲來。隨即身後有人說道:“你進去歇會吧,我來趕車。”
“師叔,我不累。”徐正抖擻精神,揮舞鞭子,朝馬揮去,同時喊了一聲“駕。”
怎奈馬兒早已饑寒交迫,精神抖擻不起來。不但沒有加快馬蹄,反而嘶鳴數聲表示抗議。
青年見此,右手重新不耐煩地揮起馬鞭,待馬鞭落下之時,胳膊卻被一隻大手輕輕扶住了。
青年朝著旁邊看去,隻見方才說話的中年男子不知什麼時候已坐到了身旁,一臉溫柔地說道:“正兒,你進去休息吃些東西吧,我來趕車。”說罷中年男子衝著青年溫暖一笑,連嘴邊的胡子都充滿了暖意。
青年見此,便不再堅持,把馬鞭遞給中年人,說道:“謝周師叔。”便急忙進入了車廂之中。
車廂之中一股暖意撲麵而來,瞬間驅趕走了徐正渾身的寒冷。隻見車廂中正坐著一位身著白色狐裘的妙齡少女。少女身後一席隆起的錦被,像是裹著什麼東西。
見徐正進來,少女微微挪動了一下身子,身側便露出來一團幹枯的頭發。
徐正順著頭發看去,隻見麵如紙色的臉上透露著少年獨有的清秀與稚嫩。少年緊閉著雙眼,嘴唇幹裂,身子蜷縮在錦被之中。
徐正看著少年,麵露憂色,詢問道:“芊湘師妹,沈師弟可好?”
那少女微笑著軟軟地開口道:“沈師兄從早上到現在一直是這樣昏迷不醒,不過周師叔方才說他現在已無大礙,不久便會醒來。大師兄,你勞累了一整天,快吃點東西吧。”
說罷便解開了身旁的包袱,打開最外層的紅錦,裏麵又有一層牛皮,把牛皮展開,裏麵又有大大小小四個紙包。
少女把其中一個紙包遞給徐正,紙包中透著濃鬱的肉香。徐正接過紙包,咽了一下口水,兩下便打開包裹,隻見包裹中乃是一整隻燒鵝,鵝肉那恰到好處的色澤令徐正瞪大了眼睛。
徐正雙手捧著燒鵝,正欲一口咬下。芊湘說道:“大師兄且慢。”說罷從包裹裏取出一隻白玉瓶遞給了徐正。
徐正看到白玉瓶,不禁兩眼放光,喜道:“師妹,你真貼心。”說罷便打開瓶蓋,一股濃鬱的酒香飄了出來。徐正一臉陶醉地湊近瓶口一聞,一整天的疲勞頓時一掃而去。看著徐正垂涎欲滴的樣子,芊湘不禁掩麵失笑。
“好香的酒”正在趕馬的人不禁喊道。徐正拿著酒瓶的手微微頓了一下,趕忙說道:“師叔您請。”說罷把酒瓶遞了出去。外麵的人說道:“正兒,你莫要推讓,再有一個時辰咱們便到七星樓了,到了七星樓之後再飲個痛快。”
芊湘雪白的俏臉一紅,抬高聲音對著趕車的人說道:“師叔放心,都有的。”說罷又從包裹裏取出一隻一模一樣的白玉瓶,打開蓋子,起身遞給了外麵趕車的人。
玉液入喉,趕車的人頓時眉頭舒展,抬頭看著萬裏愁雲,不禁爽朗一笑,開始縱情高歌起來。
芊湘看著坐在車中看著吃得油光滿麵的徐正,又轉頭看向裹在錦被中的少年,麵色轉憂,輕歎一口氣。
徐正便把玉瓶與燒鵝放在一旁問道:“師妹何故歎氣?”
芊湘說道:“經過昨夜之巨變,羽國已不能相容,又與那棪國結怨。隻怕九囿諸國都容不得沈師兄,咱們此番離開羽國之後,又待去往何處?”
徐正聽罷,思忖片刻之後,寬慰道:“放心吧師妹,九囿二十四國,何愁沒有容身之處?咱們先去往七星樓,隨後再做打算。”
芊湘搖搖頭,說道:“昨夜所發生之事已傳遍羽國,七星樓恐非久留之地。棪國與羽國皆屬九囿八大國之一,九囿雖大,除八大國之外,其餘皆是城寡兵微的小國,如何敢收留?”
聽到此話,徐正啞口無言,隻是低頭看著放在一旁的美酒燒鵝。
趕車的人此時住了歌聲,說道:“你們不必擔憂,沈金之事,我自有安排。”話音剛落,一大口酒下肚,又高歌起來。
芊湘這才從包裹中取出一些吃食,吃了起來。
正當三人邊走邊吃之際,前方響起急促的馬蹄聲,馬蹄聲中夾雜著喊叫之聲,喊叫聲中伴隨著低沉的嘶吼聲,
趕車的人向前望去,隻見前方樹林盡頭轉出數騎人馬,冒著大雪急急奔來。那數騎人馬正是羽國將士,見到前方馬車,騎馬之人邊趕馬邊急促喊道:“快,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