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染覺得自己和陳軒宇理念不同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就像個油鹽不進的死豬肉,自己再怎麼吵也吵不過他,所以也早就對他的行為有了抗性。
她自詡和陳軒宇這個冷血動物生不起那氣,也犯不上。
然而他今天這番言論卻還是狠狠地踩中了朱染的雷區。
她這些年真的是見慣了天下蒼生百姓的艱苦,她甚至去過中東那邊的戰亂區還有金三角那樣的毒品橫行之地,相較之下她們艾爾蘇格的貧民區還算好的了。
她曾經見過太多人的性命就像不值錢那樣以一種極為荒誕的方式浪費在了滑稽可笑的地方,其中甚至有沾染上了毒品的兒童,但她作為組織手中的提線木偶,卻也沒有拯救他們的能力。
可即便如此,她也是發自內心地希望能多拯救一些人的性命的,朱染當然也不喜歡站在道德製高點上譴責不對他人伸出援手的行為。
在朱染看來,教唆他人拚上自己的去救人,哪怕幾率再小也無異於害命,綁架他人犧牲自己的禮儀去幫助他人,哪怕數額再小,也無異於謀財。
可那都是對正常人而言,哪怕他有一丁點的概率會因為拯救他人而有秋毫損失,朱染也不會因此而生氣,但他自己都說了,對他而言拯救幾萬條人命就比說句話還要容易,可他連這都不願意救,那又與漠視生命有何異?
“既然如此你當初為什麼還要救我!就放著我在費爾南麵前去死不就好了嗎!”朱染對著陳軒宇大吼,聲音歇斯底裏。
她覺得不甘,她替那些死掉的人不甘。
普天之下每天都有那麼多人死於病痛,死於非命,他們每個人都比自己更加無辜,都比滿手鮮血的自己更應該活下去,可是最後卻隻有自己從這個人那裏得到了第二次機會,他甚至還煞有介事地給了自己上百條生命。
“怎麼?我救了你還救錯了不成?那要不要我把這不屬於你的性命都給收回來?”
“好啊!你收吧!收就收啊!我寧願你把給我的這些沒用的生命都拿去救活那些命不該絕的普通人!”朱染揪著自己的胸口,賭氣似的說道。
“天下就沒有命不該絕的人。”陳軒宇盯著朱染的眼睛,他的眼神還是那麼深邃,好像深不可測的漩渦,看上一眼就要被吸到幾千米深的海底。“不論是什麼人,因為各種理由,死了就是死了。”
“你少來用這套高高在上的口吻跟我講大道理!既然你都能救,你看得那麼開,那為什麼當初還要救我!既然你能救我,也能救別人,那你為什麼不救?你甚至還殺過人,費爾南也殺過那麼多人,難道那些人的性命也是死了也無所謂的嗎!”
陳軒宇看了朱染良久,最後竟然主動別過視線,有些無奈似的歎息一聲。
“我就知道這種事和你是說不清的,不過算了,你說的對,我就是漠視生命,你所謂的生命在我看來也不過就是隨意拿捏取舍的玩意,這世界上不管是誰,活了也就活了,死了也就死了,救了也就救了,殺了也就殺了,哪怕那個人是你、是愛蓮、是萱瑩或者梁梔,我也都全憑心情決定罷了,就這麼簡單。”
“你…………你這樣我真的會討厭你的!”朱染憋了半天,最後還是拿他沒有辦法,也就隻能甩出這麼一句毫無威懾力的威脅。
“隨你。”陳軒宇隻是這樣說著,淡淡抬手,周圍景象一陣光怪變換,朱染就又突然回到了剛才病床旁邊的位置,牆上掛鍾的秒針也才哢的一聲脫離了數字十二的位置。
“這種感覺還挺奇怪的……”朱染呢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