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海麵上,數艘張著滿帆的海船趁著夜色離開了台灣中部的小漁港梧棲,這些大船載著霧峰的林氏大部分族人離開了他們生活幾代的故鄉。
月色蒙蒙夜未盡
周遭寂寞寧靜
桌上寒燈光不明
伴我獨坐苦孤零
人隔千裏無音訊
未曾遙問終無憑
請明月代傳信
寄我片紙兒慰離情……
船外海風陣陣,黑暗的船艙內,海麵上時而閃現的銀光,一個黑衣少年憑窗而坐,望著半空中的一彎殘月獨自發呆,口中則輕知為什麼輕聲哼唱起這一首歌來。
不知不覺間兩行清淚順著麵頰流下,林鑠長歎一聲,天下之大,可自己的心事卻是永遠不能向人述說!已經近兩年的時間,莫名其妙中自己的靈魂從二十一世紀中來到晚清,附身到這個與自己同名的少年體內,漸漸與他的思維和情感溶合在一起。前世今生,今世前生,不知道同時擁有兩世的記憶對自己來說到底是幸運還是一種不幸?
記憶中前世的自己曾是福州水下考古隊的一名潛水長,多次參加過國家水下考古所的水下勘查工作。由於平日愛好修理機器和電器,小就喜歡鼓搗電器的林鑠,有時也負責水下考古隊裏所有儀器設備的操作、維修和保養。在對廈門附近海域一艘明代古沉船進行水下勘測時,被一道詭異的藍光擊中,當再次清醒過來之後,自己的靈魂就附身到光緒年間台灣霧峰林家這位與自己同名失足落海的少年體內。
位於台中的霧峰林家發跡始於第三世的林甲寅,與板橋林家遷台的第一代林應寅僅一字之差。林甲寅生於乾隆四十七年,同年其父林遜逝世,享年22歲。後因“林爽文之亂”,家業大受影響,林家從大裏鄉遷居霧峰,在祖父林石的主持下,開辟土地,重建家園。林甲寅識時務,開墾種田,伐木燒炭,置產興業,家業漸興,歲入稻穀4000石,成為一方巨富。這時林家已有近3000公頃的土地,可謂超級大地主。後人為紀念林甲寅,在霧峰立有“甲寅村”。
道光十八年十二月,林甲寅去世,享年57歲,其子林定邦與林奠國繼承祖業,發揚光大。分產時,林定邦以長子分得1700公頃,林奠國分得900公頃。
當時台灣處在開墾時代,搶劫、械鬥時有發生。林定邦在一次衝突中被殺,二兒子林文明被虜。定邦長子林文察為父報仇,殺死凶手林和尚,救出弟弟林文明,然後向官府自首,卻被清朝看重,用來對付內亂,讓他率眾大破基隆匪賊,後又平定閩中大盜受到重用,被封水師提督,以參將職督辦台灣軍務。後來,林文察在與太平軍李世賢的戰鬥中身亡,受到左宗棠稱讚,林文察卒後清廷贈太子少保銜,賞騎都尉世職,準建專祠於漳州。
林文察死後,弟弟林文明又被彰化知縣王文啟暗害。這時林家為彰化豪族,有“家勇”3000多人,但在林母攔阻要求下未進行複仇,而是向北京清政府打官司,為林文明伸冤。由於八年的訴訟未果,林家開始走向衰敗。
林奠國的三子林文欽,即林獻堂之父,不僅繼承林家遺風,墾種習武,還有經世致用之抱負。在光緒十年法軍進犯台灣時,林文欽不僅率眾支援官軍,還提供糧草器械,堂兄林文察之子林朝棟也率兵與法軍作戰。在緊要關頭,林朝棟之妻楊水萍率家將與鄉勇3000餘人北上支援,在基隆大敗法軍,林家在台聲望更加高漲。林氏楊夫人後被清廷封為一品夫人。
光緒十一年,劉銘傳任台灣巡撫,由於在抗法戰爭中對劉的支持,劉銘傳對林氏家人予以重用,委派林朝棟任撫墾局局長,主持全台的撫番開墾工作,因開拓土地數百裏,功績卓著,清廷賜以“勁勇巴圖魯”稱號。不久,劉銘傳又授予林朝棟全台樟腦的專賣權及允許林氏家族在中部山線與海線開墾,林家開始步入近代產業經營時代,由此成為一代巨富。
馬關開始議和,就傳出清廷要割讓台灣的消息,林朝棟召集族人公議,老夫人果斷決定族人內渡,舉家遷往廈門,林朝棟在護送母親及家眷在廈門安頓後,這才又匆匆返回台灣。
中法戰爭後,劉銘傳將林朝棟所部改編為棟軍,隸屬淮軍體係,最初設三營,後又擴充至六營,負責台中地方的地方治安和平亂,由撫署供給糧餉,林家的“家勇”搖身一變而成為朝廷的正規軍。
由於擁有那也叫林鑠的少年人的記憶,林鑠在被救活之後並沒有表現得特別異常,他很小心地掩飾著自己,在旁人看來林家的三少爺不過是因為經曆生死之劫,性情大變,變得沉默寡言,行事也小心謹慎罷了。
林鑠由於六、七歲時父親去逝,與母親相伴度日。還好,家中產業由大伯和叔祖代為經營,加之祖母自幼視其為掌中明珠,隨著林家的日益興盛,自己這一房名下的家產也變成了數十萬兩白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