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秀目圓瞪,不可置信地看著父皇:“秦蕪那賤人到底哪裏好!你若中意她,納了便是,推給澈兒算什麼!”
父皇大怒:“秦蕪這孩子就是和孤的心意,除了她沒人配得上太子妃之位。孤主意已定,你回去準備。”
我們出宮時秦蕪正候在殿外,母後惡狠狠地看著她,如果目光能殺人,秦蕪恐怕頃刻就要倒地而亡。
琬月哭了整整三天,母後則麵色陰沉地在寢宮靜坐了三日。第四日的時候,一切便悄然恢複如初。我以為她們慢慢接受了這個事實,然而,我低估了她們……
第七日深夜,我迷迷糊糊間被一陣喧鬧聲吵醒,隻聽走廊上吵雜之聲:“凝香殿著火了!”
我驚坐起身,急急往凝香殿跑去。父皇安排秦蕪大婚之前暫居凝香殿,誰知會出現這種變故。
凝香殿火光衝天,我被內官攔在外麵,母後和琬月也隨後到了。
“你不要命了嗎!”母後瞪了我一眼,琬月死死抓住我的手臂,指甲幾乎嵌入肉裏,我恍恍惚惚,連疼痛都變得虛無起來。
“到底怎麼回事,秦蕪呢?”父皇匆匆趕來。
“誰知道啊,我看她就是沒有享福的命。這麼多人都逃出來了,她居然能睡死在裏麵、”
母後話音未落,內殿傳來呼救之聲:“救命、救命啊!”
“我被綁住了,快救救我!我不能死、父皇,救我!”
“真是個可怕的女人,死到臨頭還想著做太子妃。”母後冷哼一聲,尋釁地看著父皇。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仿佛夢靨般的聲音,直刺心弦:“父皇、父皇,救我!青霄有路,飛龍在天。父皇,快救我!”
“天哪,你、你這個瘋子!”父皇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驚恐之色,他一把推開母後,掙脫了眾人的阻攔,跌跌撞撞地朝殿中跑去。
我閉上眼睛,昔日的烈焰又在腦海中重燃,轟隆一聲,宮牆倒了,我那片陰鬱的天空也隨之塌了……
“難道皇上和秦蕪都不曾逃出來麼?”暮雪問道:“可是你們隻說秦蕪死了,皇上隻是受傷啊。”
“母後隱瞞消息,不肯發喪罷了。”我嘴角揚起嘲諷的弧度,秦蕪,對不起,今生今世,我注定做不了自己。
“皇上本答應大皇子,在他弱冠之年給他自由的。原來不是食言,而是、”暮雪歎了口氣:“大皇子的心結算是解開了,我也該走了。不過,我也覺得秦蕪的話有道理,你不虧欠任何人,反而是她們奪走了你原該安然平和的一生。”
暮雪轉身離去,我頹喪地坐在案前,預備借酒消愁,怎知酒剛倒上,就聽到外麵一陣喧嘩。我趕出去時,暮雪已被幾個內官押著跪在雪地上。
“太子哥哥,你真是糊塗,這賤人險些就跑去給軒轅溟報信了。”琬月埋怨地看著我:“女人但凡有幾分像秦蕪,都是一個貨色。”
“拜托你別說了!”我突然感到一陣厭惡,活著的時候隻能做一個影子,死了之後還要負上一個罵名:“我是欠你,但秦蕪不曾欠你。”
琬月正欲反駁,卻見肅王領著幾隊護衛走了過來,冷漠的神情絕對來者不善。琬月緊張地靠在我身側,還好母後和舅父也帶著人及時趕來了。
幾名護衛推開內官,將暮雪抓了過去,肅王伸手在她臉上一扯,撕下了一張人皮麵具。
“秦蕪!”眾人驚呼,我瞪大了眼睛,一時說不出話來。
“我是秦蕪?”秦蕪卻是一臉茫然:“大皇子說我是被處死的宮女,怕我被認出來,才、”
我突然想起皇兄的生母就是因為易容成病逝貴妃的模樣,獲得父皇的恩寵,從而犯下了欺君之罪。沒想到時隔多年,皇兄還是繼承了她的技藝。
“他有心送你回太子身邊團聚,可惜你卻沒有這個福分。”肅王抬了抬下巴,旁邊的護衛拿來一隻火把,站在秦蕪身後。
“閑話我就不多說了,快把玉璽交出來,否則、我就燒死她。”
母後挑起眉毛,瞟了肅王一眼:“肅王是不是終日想著謀反篡位,神誌出了問題?那就勞駕你替本宮動手吧。”
肅王冷哼一聲,將火把逼近秦蕪,秦蕪被嗆得一陣咳嗽,清瀅的眼眸倒映著一片火光,但她沒有掙紮,反而驚懼地看著眼前的火焰,臉色蒼白如雪,應是想起了一年前的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