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葉茗昭旁邊的女生,大概是她的閨蜜,看著她主動和相鬱青搭話,忙拽了拽她的袖口,湊到她耳邊小聲提醒:“你瘋了?和這個變態說什麼話,還不夠丟人的呢!”
葉茗昭立馬瞪大了眼,很驚訝的樣子,氣鼓鼓反駁:“你在說什麼?相哥是好人,才不是什麼變態!”
她聲音有些尖,也沒有控製音量,於是大半個教室都聽見了她那句“變態”,相鬱青瞬間難堪地低下頭,捏著書頁的手指收緊,紙片邊緣彎出了幾道清晰的折痕。
閨蜜被一句話堵得啞口無言,看著周圍人的目光都彙聚在了這邊,臉上頓時紅了起來,咬著牙跺了跺腳,憤憤道:“葉子你啊,就是太單純……算了,我不管你了,你願意和他坐在一起就在這裏吧,我走了!”
而後,獨自走到了班級的前排,找個了距離他們二人遠遠的位置坐下,大概是眼不見心不煩。
“小昭,你沒必要為了我,和朋友把關係鬧僵。”
相鬱青的聲音中夾雜澀意,是已習慣自尊被人丟在地上踐踏的落魄樣子,葉茗昭看了就心情好,圓鈍眼眸卻看向他,腮邊嘟起了一點,嬌嗔道:“相哥,咱們兩個一起長大,你也知道從小我就最喜歡你,別人哪有你重要?”
善意就像是就在沙漠中跋涉長久的旅人遇到的小小泉眼,即使隻有能潤喉的程度,對於現在的相鬱青也彌足珍貴。
他於是抬起頭,對著葉茗昭感激地笑了笑,垂散墨發下細長的眉與一雙眼型漂亮的眸子全然軟了下去,小甜糕一樣,是極少會出現在他臉上的表情。
一個男人,卻長得這麼好看。
葉茗昭恨得牙癢,心底的嫉妒又開始翻湧,強擠出同往日一樣無害單純的表情,腦中想起了自己原本的計劃。
她突然伸手抓起相鬱青的手,親昵地撒嬌:“相哥,我們好久沒有一起吃飯了,要不要今天中午……”
一句話愈說到後麵聲音愈小,她怔然看著相鬱青因著手被她抓起的動作,深色衛衣袖口下露出一截皓白手腕上顯眼的青紫綁痕,訥訥道:“這……這是什麼?”
相鬱青順著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腕,瞬間如同最後一塊遮羞布被人扯掉、展覽在所有人眼前般失態,麵色仿佛被人自心口狠狠捅了一刀、失血過多的慘白,唇瓣不自覺的發起顫。
他猛地用力甩開葉茗昭的手,不顧對方吃痛的驚呼出聲,從座位上起身,捂著嘴逃離了教室。
他走的急,離開時沒有注意力道,門摔著門口發出“彭”的一聲巨響,像是發了脾氣,惹得本就委屈揉著手背上泛紅皮膚的葉茗昭,在眼眶中打轉的淚珠瞬間落了下來,抽著鼻子掉眼淚,肩膀哭的直抖,樣子說不出的楚楚可憐。
院花受了委屈,自然不缺護花使者前來安慰,不一會兒的時間就圍了一圈人,坐在她身邊哄著她、遞紙巾,
“你別理他,茗昭,那麼一個敗壞學校風氣的怪人,不值得你主動和他說話。”
“就是就是,一個男人,穿裙子還找人包養,做那種事情,好不要臉。”
“看看我們茗昭,同樣是和他一個地方出身,就這樣自立還上進,比他強了不知多少倍。”
葉茗昭被人捧得心情大好,一麵抽噎著用紙巾擦眼淚、小心翼翼不蹭花自己精心化的偽素顏妝,一麵還勸著其他人不要對相鬱青惡語相向,相信他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簡直身下坐的不是椅子,而是菩薩的蓮花台。
安慰她的人瞬間被感化,紛紛誇她真是人美心善,相鬱青修了八輩子的福分才修來她這樣好的青梅竹馬。
葉茗昭臉頰紅撲撲的接受著眾星拱月的溢美之詞,紙巾下塗著淡淡唇彩的唇角翹起一個詭計得逞的陰險弧度,繼續打起了算盤。
以她對相鬱青的了解,心情不好想要逃避處境的時候,多半是一個人躲在廁所裏麵難過。
而她剛剛走進教室之前,正好看見陸杭帶著他那幾個小弟拐進去聚眾吸煙,這樣的情況被他撞見,肯定會被狠狠教訓一頓。
隻需要過個十分鍾左右,自己拿著擔心他不回來上課的借口去找他,站在衛生間門外喊他,將被他欺負到委屈哭了的事情添油加醋說一通,便足夠一直在追求她的陸杭氣急,做出點什麼不理智的事情。
葉茗昭擦去眼角最後一點水光,將手中的紙團丟進腳邊的垃圾桶裏,柔聲說著自己沒事了,叫周圍人放心。
純然柔弱的樣子,卻無人知曉她心底潛藏怎樣歹毒的心思。
垃圾、螻蟻、想要搶去她位置的賤人,活該落到這樣淒慘的下場,活該一輩子被她踩在腳下踐踏!
不過是他自作自受,怪不到她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