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慶宣國官道邊升起嫋嫋炊煙。一名衣衫襤褸的老頭蹲坐在篝火旁抱著一隻燒雞,這是他兩天以來的第一頓飯。
津津有味之際,一名少年喘著粗氣來到了老頭麵前。
“好你個陳淩霄,讓我我去引開村民,自己卻在這裏偷吃。”少年怒道。
陳淩霄沒有說話,見到少年到來,啃的更加賣力,好像這輩子就隻能吃這一次。
“可惡啊!”
少年一把將燒雞奪來,一口撕下小半隻。
“你給我留點。”陳淩霄道。
話音剛落,少年抱著燒雞邊跑邊啃,已經是數十米開外。
兩人披著晚霞,在田野中狂奔。要說這老頭,骨瘦如柴,宛如死狗,可是跑路的功夫屬實到位。就連十五六歲的少年都不是對手。
少年名叫白蘞,自大記事就跟著陳淩霄。
要說這個陳淩霄吧,玩刀那是一絕,反正到現在為止,挑戰陳淩霄的人數不勝數,皆被陳淩霄毫無懸念的擊敗。
如此刀客,按說應該非常的吃香,可白蘞跟著陳淩霄莫說享受了,三天能不餓九頓就已是不錯。
這不,兩人餓的實在是不行,方才偷了隔壁村子養的雞。
皎月漸起,田野上就像是灑滿了銀子,白蘞吃飽喝足後,躺平,仰望星空。
“我說老頭,你這麼厲害,就算是走鏢也能賺翻啊,非要這般,連飯都吃不起。”白蘞努努嘴道。
再看一眼灑滿“銀子”的田野,歎氣,自己已經忘記上一次摸銀子是在什麼時候了。
“你不懂,這叫修煉,隻有在憂患中才能尋得突破。”陳淩霄笑道。
“你少裝犢子,你要是真厲害,為什麼我從小跟著你練刀,到現在還啥也不是。”白蘞道。
“那是因為你爛泥扶不上牆,可不關我的事啊。”陳淩霄道。
瞪了陳淩霄一眼,白蘞不再說話。
夜已經深了,雖說還在秋天,可夜晚的溫度也不是自己身上的麻布能扛得住的。還是要早早睡覺,睡著就感覺不到冷了。
秋風落葉,芳草萋萋,陳淩霄撫摸著自己的鏽刀,癡了。
“應該是時候了吧。”
眼眸的深邃依舊,卻多了一絲沉醉。月亮之下,遲暮的老人緊緊的抱著自己的刀,就像是抱著自己最心愛的女人一般。
——對於一名刀者而言,刀就是信仰,就是靈魂,就是命。
……
揚州城外,楓樹林中,落葉如烈火,乍暖還寒。
男子踏著火一般的楓葉,披著漫天的朝霞,獨坐在楓樹旁。
閉目,氣息均勻,一襲黑衣已經被楓葉染紅。他仿佛已經與天地融為一體,唯有他挎著的劍,尤為醒目,但任何事物都不能牽動絲毫。
“你這死老頭,天還沒亮就叫醒我,二話不說就往揚州趕,你趕死啊。”
白蘞的聲音響起。
楓樹林不再安靜,一老一少正是白蘞與陳淩霄,原本連落葉都顯得喧囂的楓樹林多了一道又一道的謾罵。
“你來了。”黑衣劍客道。
“說過的話,就要做到。”陳淩霄道。
黑衣劍客同意。
“二十年了。”陳淩霄道。
“當年差你半招。”黑衣劍客略有惋惜。
“今天你仍然不如我。”陳淩霄淡然。
“天下七大宗師,你排前三。”黑衣劍客道。
陳淩霄同意。
不是托大,平心而論,除了朝霞城自稱天下第三的那位,還真就沒有陳淩霄忌憚的人。
“朝霞城的段念自稱天下第三,可誰都知道他是當之無愧的第一,我是第二,你是第三。”黑衣劍客再次說道。
“葉知秋,九歲握劍,十二歲熟讀天下劍譜,十五歲自創驚天九劍,直到現在,而立之年,天下劍道,因你歸宗。”陳淩霄道。
“所以你承認你是天下第三了。”葉知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