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汜市第一中學內某棟廢棄教學樓的天台之上有個少年正準備跳樓。
正準備。而實際上他已經在欄杆上等了半天。半天,除了風聲和遠處教學樓裏傳來的吵鬧聲還有腳下隔了三層的若隱若現的呻吟聲外,一聲勸告,都沒聽見。樓下甚至連一個吃瓜群眾也沒有,就好像沒人知道他消失了,沒人關注他的存在。太不正常了。太不正常了。不是一時EMO正準備跳樓他都不曉得自己存在感這麼薄弱。誒,但是自己還有一個唯一的親人,自己的老姐呢?不應該呀,為什麼連她都?……哦對了,她在上班。差點忘了。是啊,她要上班。為了生計而忙碌。我呢?我在幹嘛?正準備跳樓?……太傻了。浪費半天時間。
……應該直接跳的,你在等什麼?
無趣。
少年停止了自言自語,身體往前傾。
重心轉移。
然後失去重心,墜落,失去生命。
刹那,萬籟俱靜,眾生寂滅。
無法描述的地獄圖景正展現在眼前。
行走在黃泉路上的少年眼中有一抹奇異,卻並不濃。
不如說心裏依舊如一潭死水。
無常引路,小鬼隨行,道上無事,直入殿中。
迷惚恍惝,光怪陸離。少年心腦不一,迷離中隻見一道閻王令打到麵前,聞叱曰:“赦!回!”便失了意識。
不知多久的混沌。
意識逐漸回歸身體。
風扇旋轉的震顫聲在沒有其他聲音的環境下特別抓耳。與大腦共鳴的那種抓耳。身體沒有多少知覺,但半猜半感覺也知道自己正躺在床上。眼皮很沉重。卻還是要睜開。入目即是刺眼的白熾燈和白天花板。蒼白那種白。
唉……?
少年想歎口氣,卻發現張不開嘴。
緊接著他就又發現了,實際上,他渾身上下除眼睛外沒一處動彈的了。
沒話說。說不了。真正意義上的那種說不了。
於是少年眨了眨眼,閉上眼正欲再睡過去,卻聽得有人恰好開門走進來的動靜。少年閉眼候著,果聽來人開口了:“醒了?醒了就好好休息,別再折騰了,你升學考也快了,起碼等你升上高中了再折騰,去折騰你的高中班主任行嗎?我知道你不會有事,但我快麻煩死了,你知道嗎?封晨厥同學?唉,我聽醫生說了,你受傷很嚴重,短時間內都得是這副癱瘓的樣子,也開不了口,所以我就不一個人自言自語了,你好好休息吧……對了,你姐來看過你,隻不過你那是沒醒。她要我轉告一句話,大概意思是,別作了,求你。我也想這麼說。算了,不說多了,你還是好好休息吧……老師走啦。”來人說到一半就要走,然後又想起什麼似的停下腳步繼續說,說完這才真正走了。
少年隻能幹聽著,心想廢話真多。
關門聲響起後,少年緩緩睜開眼。
一張人臉映入眼簾……
欒雀星走出病房想去室外抽口煙,無意間往右瞟了一眼,剛好看見老同學蒔昺從那邊的一間病房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