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峰祖輩忠厚傳家,從不拖欠別人的錢物,盡心盡力大辦喪事。處理完所有的事,劉峰好似老了十歲,手裏隻剩下七兩碎銀,沒有立足之地。
思前想後,隻好先到洪家住下,心裏的苦悶無法對外人道。住在洪家更是難受,腦海裏時時浮現出師妹洪玲的音容,走到街上,雖然鄉親沒有笑話的意思,但劉峰總覺得別人在背後指指點點。
勉強住了數日,心裏琢磨,無論如何也要見師妹一麵,家鄉是呆不下去了。打定主意,先到母親墓前祭奠一番,簡單的收拾一下行裝,帶上一口腰刀,一根哨棒,孤零零離開家鄉,到天麻山尋找師妹洪玲。
劉峰從未出過遠門,也不知道外麵人心的詭詐,剛走出兩百裏就被人把僅有的幾兩銀子騙走了。雖然年輕力壯,卻不會找活計,碰不到一個好心人。無可奈何之下,隻好到山上尋些野果,勉強充饑。
又沒學過打獵,吃不到肉,沒有鹽,身子自然難以支撐,在一個小廟睡覺的時候又被乞丐把腰刀偷走了。這樣行路豈能走得快?忍饑挨餓前行,心裏隻有一個信念支撐,無論如何也要當麵問一問師妹,為何如此絕情。
其實劉峰並不知道天麻山在何處,方向根本就不對,問人也問不明白,隻是四處漂泊。後來發覺河邊的碼頭上經常有裝貨卸貨的活可以糊口,於是就沿著河走,碰到裝貨卸貨的活就能掙幾個銅錢,碰到好心的船老大還能在船上睡一宿。
多虧幼年練武的時候吃過不少苦,根基穩固,雖然四處漂泊身子還是很健壯。有時船老大邀劉峰入夥,但劉峰一心要找師妹,不肯留下,就這樣東奔西跑,皇天不負苦心人,經曆了三年的奔波,終於來到了天麻山下。
這時的劉峰比乞丐強不了多少,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隨身的哨棒倒是油光發亮,那是長年不離手的緣故。正值冬日,寒風凜冽,劉峰忍著嚴寒登山,走到半山,飄飄揚揚落下雪花,劉峰費了多少辛苦才尋到這裏,再冷也要上山。雪越下越大,轉眼已經是白茫茫的一片,好在山道還能分辨。
費盡辛苦,好不容易看到清風觀三字金匾,劉峰終於鬆了一口氣,上前打門。等了許久,一名小道童不情願的開門問道:“什麼事打門?”
劉峰剛一近前,小道童馬上斥道:“這裏不留乞丐,快走吧。”劉峰忙道:“我是來找人的。”
小道童冷笑道:“這裏怎麼會有人認得你?快走吧。”劉峰叫道:“我是洪泰鬥的徒弟,特意來尋師的。”小道童一愣,陳洪仁確實住在山上,不過卻不住在觀裏,而是在清風觀西麵的梅花塢。
小道童猶豫了一下問道:“你叫什麼?我去給你問一聲。”
劉峰報名後,小道童進內稟報,不大一會就氣呼呼的走出來,沒好氣道:“都怪你,害我挨了一頓數落,觀主說了,這裏沒有你要找的人,快走吧。”
劉峰費了多少辛苦才找到這裏,怎能輕易離開,急道:“我師父明明住在這裏,我要進去找。”
小道童冷笑道:“這裏是什麼所在,豈容你胡來?”
攔住門口不讓劉峰進門。劉峰一把撥開小道童闖進門,小道童大叫起來,立時就衝出七八個小道童。
其中一人正是當初跟隨包鳴放到天火鎮,被劉峰打了兩拳的那一個。雖然事隔三年,還是認了出來,不由咬牙切齒道:“上次饒了你,竟敢到這裏來撒野,給我揍他。”
小道童圍攏過來拳打腳踢,劉峰自然不能任人欺負,揮拳招架,打傷了兩個道童。這時傳來一聲叱喝,小道童退開,一名青年走過來,正是包鳴放。
小道童叫道:“這個人上門撒野,打傷了我們的人。”
包鳴放眉毛一立:“什麼人大膽,到這裏撒野,活的不耐煩了。”
劉峰正在喘息,包鳴放一掌擊在劉峰肩頭,這一掌凝聚著內家真氣,劉峰哪裏受得起,倒翻出去,倒地不起,小道童圍上來亂踢,劉峰口鼻出血,雪地上殷紅一片。
眼看性命垂危,一個威嚴的聲音傳來:“住手。”正是清風觀主,包鳴放的父親,洪泰鬥的師弟包青。包青正值盛年,頭戴金冠,身著八卦道袍,二目有神,三綹短須,手拿拂塵,道貌岸然。
包鳴放施禮道:“爹,這個叫花子上門撒野,孩兒才教訓一頓。”
包青吩咐道:“把這個人抬到柴房,把地上的血跡打掃幹淨。”
小道童齊聲答應,包青對兒子道:“你跟我來。”
小道童把劉峰搭進柴房,扔到角落裏自行離開,劉峰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