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你是不是給我摸走了什麼東西啊!”
下意識摸了摸口袋,發現我剛撿的鈔票消失了。我另一隻手抓著的,是一隻白白淨淨的手,它的主人披著鬥篷蓋著兜帽,看不清臉。
“那東西”停住了,回頭朝我看,兜帽下用布遮住臉,隻露出一對秀氣的眼睛。不是在瞪我,而是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我差點懷疑我是不是抓錯人了,不過我對錢的靈敏嗅覺糾正了我。
看這樣子,小偷好像是個美少女,是第一次偷東西吧。
“我不追究什麼,把錢還我就……”
“才不要!明明是地上的錢,什麼時候變成你的了!”
哦吼吼,聲音也好聽,但內在估計不咋地。
“嘖,麻煩,那平分了唄。”
我們現在正在鬧市的正中央,僵持久了可能會很麻煩。
“那你來搶啊。”她掙脫了我的手,縱身一躍跳上一側的房頂。
這個世界的人都這麼誇張的嗎!
她回過頭疑惑地看著我,難道她是把我想成了什麼高手?
我沒有猶豫,在人海中穿行,往她那裏靠近,偶然一抬頭發現她改用鄙夷的眼神看向我,隨後就開始在房頂之間快速移動。
不行,我得想點辦法,這樣下去到手的票子就要飛了。
“小心!”
聽到我的呐喊,她立刻回頭,然後——就被我扔出的石頭砸中了。
砸中的是腳,她踉蹌了一下,順著房頂的斜麵滑了下來,背著地落在地上。
好機會!我急忙拚盡全力拉近距離。
我不知道票子的麵額有多大,但我的第一頓飯隻能指望它了,美少女什麼的以後機會多的是!
她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茫然地看著圍觀的人群。我與她再次對上了眼,她二話不說拔腿就跑。
看她這反應,那張票子的麵值應該很大吧,沒準能夠我吃上幾頓,想到這裏,我感到身體燃起來了。
然而,明明那女的腿比我短,卻跑得比我快多了,這就是地方特色嗎!
跑著跑著我跑上了一座橋,我實在是虛了,倚著欄杆拚命地喘氣。接著我驚訝地發現她就站在前方不遠處看著我,若有所思。
她這是在等我嗎?
我帶著有點小激動的心情朝她走去,我隱隱約約看見她手裏拿著什麼東西,好像是我剛剛扔出去的石頭。咦,石頭?
下一秒,高速飛行的石頭擊中了我右側的地麵,產生的爆炸將我掀飛。
“啊啊啊啊啊啊啊——咕嚕嚕嚕......”我飛過欄杆落進了河裏。
嫌疑人估計已經跑了,要再讓我遇到,我絕對要賜她一場造化。
河不深,但等到我艱難地爬上岸時,她果然沒影了。
又一陣風吹過,好冷,我這狗屎運氣真是糟透了。
“掉進河裏再遇上下霜的夜晚這種事真心希望不要再遇上了。”
我心疼地抱住自己,哆嗦著身子尋找容身之所,可現在街上已經沒什麼燈火了。也幸好沒什麼人,不然我這狼狽樣準被笑話。
要說這個城市裏夜晚最熱鬧的地方,肯定是酒館了,盡管我才來到這個世界不到三天——
“那群酒鬼一直這麼有精神啊,真是羨慕死了。”
一開始我對那種地方非常排斥,可現在我居然開始對那樣的快樂氛圍心生向往了。
我把外套脫下來擰幹再披上,隨後向著眼前異世界風格的酒館走去。
這個地方的主流宗教有句教條寫得挺好的:“無論身臨怎樣的逆境,造物主的夜空總有星辰與你相伴”
說不定酒館裏會有我意想不到的溫暖——
“有才怪嘞,二流宗教都去死吧。”
剛進酒館,一個神情恍惚的大叔就直接吐在我身上,周圍的酒鬼們都一齊舉杯歡呼。接著那個大叔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跟這群用潛意識在活動的人計較沒有用,於是我離開事故現場尋找安靜的小角落。
然而酒館裏有空位但不可能有安靜的地方。
我不喝酒,所以無法理解那種迷失自我的快樂。
那群人的裝束一看就知道是冒險家,臉上掛著笑容,鎧甲都還沒脫,應該是今天賺了不少錢所以來慶祝的吧,這種生活可真是灑脫。看他們胸前掛著的徽章,他們的等階也有所不同,但即便是最低等的冒險者也可以一拳把我錘爛吧。
昨天我親眼目睹了誤入街道的魔物的下場,那東西看得我腿腳發涼,結果直接就被秒了,我意識到自己不是異世界龍傲天男主,根本連戰力單位都算不上。
“這位小哥,要喝點什麼酒啊?”
搭話的人似乎是酒保,一身午夜黑西裝,金發中分頭,職業式微笑,看著就很和藹。
“不了,沒錢,讓我坐一會兒就好。”
雖然嘴上是這麼說,可晚上要在哪過我心裏沒什麼底。
“你來晚了哦,他們已經打完了。”
剛才是在打架麼,好險,我要是來得早被卷進去就涼了。
“怎麼打起來的?”
“有兩位先生在爭論琳小姐平時會穿什麼顏色的內褲,結果意見不合打了起來,敗者就是吐你身上的那位。”
好不爽,居然因為這種屁事遭殃。
“你不生氣嗎?”酒保打量似的看著我。
“打不過,生氣有什麼用。對了,琳小姐是誰?”
如果是美女,有必要預先了解一下。
“你不認識嗎?她是宰相的女兒,在王都任政治部副書記,可以說是全民女神了。”
有興趣,要是有機會見麵一定要好好瞅瞅,但願異世界人的審美不要太有特色。
“你看起來是不喝酒的人,要試試嗎,我請你一杯。”
不想喝是假的,我現在非常想往外倒苦水,既然是免費的,那幹一杯也無妨。
“勞煩你了。對了,我要是喝不完的話……”
“請稍等一下。”
說完,酒保收斂了笑容,離開櫃台,往喧囂的人群中走去,有一個大叔正朝另一個人身上潑酒。
“我說過了,不許浪費酒!”酒保一腳把那個全身肌肉的大叔踹倒在地,胸口的盔甲直接被踢碎了。
酒館裏沒有就此冷場,反倒更熱鬧了,酒鬼們圍著已經昏迷的大叔吧啦吧啦地叫著。
“你剛剛要說什麼,我沒聽清。”酒保回到我旁邊,拿出杯子給我倒了滿滿一杯酒。
“不,沒事,我什麼也沒說。”
不妙啊,這個看似人畜無害的酒保也強得跟妖怪一樣,剛剛那個大叔可是在場的人中等階最高的啊。
我咽下了口唾沫,舉起酒杯,我以前喝過酒,感覺還沒可樂好喝。酒保的微笑使我感到莫名的壓力,於是我閉上眼睛一飲而盡。
嗯,還不錯。
“這酒叫冬日暖陽,我自己調的,你是第一個喝的人。”
“喂喂喂,你說出了不得了的話啊!”
“放心,我給我家的貓喝過了,沒事的。”酒保依舊保持微笑。
罷了,喝都喝了,沒什麼好計較的,看酒保這樣,他家的貓應該不會是什麼正常的物種。
話說,異世界也有貓嗎。
“其實還挺好喝的。”
說不定我會因禍得福發生變異然後獲得逆天能力走上異世界龍傲天後宮男主的道路什麼的,哦嗬嗬。
“要再來一杯嗎?”
“有勞了。”
喝著冬日暖陽,我回憶起這幾天發生的種種不快。
先是突然出現在一個奇怪的地方,然後一個自稱“神”的聲音告訴我,我是因為平行世界體係出現了漏洞而穿越來的,“神”告訴我隻有等祂修複完了漏洞我才有回去的可能,在此之前我隻能暫時呆在這個世界。接著“神”在給我的大腦寫入了異世界的語言後就不見了,連個外掛都不給我留下。
我沒有錢也沒有認識的人,沒有實力也沒有運氣,一直流浪到現在。
好不負責任的神啊。
我的信條是快樂,所以挺著痛苦生存了三天,這三天裏我什麼都沒吃,喝的是河水,味道還行。如果剛才掉進河裏算的話,那我姑且洗了一次澡,然後洗完澡進酒館又被吐在身上。
我看著腳邊被我拋棄的外套,把酒一飲而盡。
“好喝,再來一杯!”
“多謝誇獎,我看你好像是外地人,能否做個自我介紹呢?”
等我喝了酒才問我這些,這酒保挺有想法的。
自我介紹啊,這裏的名字風格和我的家鄉大不相同,我就隨性取個名字吧,至於來自哪裏……
“我叫米切爾•艾爾修,目前無業,單身,性別男,隻能告訴你這些了。”
“艾爾修先生,我是酒保喬森,歡迎下次光臨。”
欸,歡迎下次光臨?
“我們巴克酒館隻營業到淩晨兩點,現在要打烊了。”
是這樣啊,我還以為能在這裏過夜呢。我瞟了一眼地上不省人事的酒鬼,腦補了一下喬森先生會怎麼趕他們走,不覺脊背發涼。
“那行吧,明天見嘍。”
離開酒館,在街上盲目地走了一陣,我發現外套忘帶了,怪不得那麼冷。算了,就算帶了我也不敢穿。
那麼,今晚要在哪過夜呢。
經過兩天的探索,我大致掌握了這附近某種娛樂場所的分布,在那裏絕對可以“借幹鋪”,可惜我沒錢。
異世界的大姐姐真是令人期待。
路過一條小巷子時,我發現裏麵搭了一個簡陋的帳篷。我滿懷希望地靠近檢查了一下,裏麵空空如也,而且都這麼晚了還沒人,那我就心懷感激地住下吧。
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感受著心裏的苦悶。
我一直以適應期為由逃避著現實,但吃飯是無法逃避的,明天要想辦法填飽肚子了。
希望今晚的夢裏能有漂亮的大姐姐與我相伴……
“喂,你醒了對吧,那就別裝睡了,給我起來。”
完了,被發現了,不過這人看著不像壞人,我還是老實認錯吧。
“啊,這位小哥,初次見麵,別來無恙。”
我從地上坐起來,苦笑著打了個招呼。眼前這個人頭發亂蓬蓬的,衣服也很樸素,臉上隱約有幾道皺紋。
“我隻是隨口試探一下而已,你居然真的在裝睡……”對方有點傻眼地對我說道。
啊哈哈,是我自己騙自己啊。
“那麼晚安。”我重新躺回地上。
“放屁,你霸占我家一個晚上,現在居然還敢心安理得地睡覺?”那男的往我屁股上踹了一腳。
“這裏這麼空曠,我哪知道有人住啊!而且昨晚到淩晨兩點多了都還沒人好吧!”
“我窮不行啊!唉。”他歎了口氣,“既然都是底層勞動人民,沒什麼好爭的,應該團結一致才是。”
“不,我是無業遊民。”
“……”
“我得想辦法吃上飯,請問你從事的是什麼工作,能養活自己嗎?”
我自知沒有什麼能力,能正常生活就好。
那人為難地撓了撓頭,視線遊離。
“……你想知道的話就跟我來吧。”
看他離開,我也起身跟了上去。我突然想到,我在他的窩睡覺,他發現後居然等到天亮才叫醒我,難道他其實是一個善良的人?
“那個,你不做個自我介紹嗎?”
“哦,我是托尼•格拉特,一品老百姓。”
“你多大了?”
“十九歲,怎麼,很顯老麼?”
“不會啦。”非常顯老。
他才比我大一歲,然而外表上我感覺他快步入中年了。
“我叫米切爾•艾爾修,叫我小米就好,我想找份能活下去的快樂工作,你有什麼推薦的嗎?”
是我的錯覺嗎,他的身體好像震了一下。
“跟著我就對了,我從事的就是快樂又賺錢的工作。”
行吧,反正我也無處可去,試試看吧。
這個時候,我總算有閑情好好地看看這裏的異域風情了,建築的風格和十八世紀的巴黎有點像,人們的衣著給我一種“魔戒”的感覺,在這裏似乎也存在著魔法之類的東西,馬車的馬怎麼看都不像馬,反倒像龍,我前天還見到了長著貓耳的美女嘞,要不是那時腦子還沒適應,不然就去要聯係方式了。
不對,手機這東西在這個世界應該還沒普及吧。
總之,穿著原本世界衣服、隻有原本世界知識、手無縛雞之力的我在這裏顯得格格不入。
我有點猶豫要不要在這個世界奮鬥、創業,畢竟我在原本的世界是個社會垃圾,現在來到了新的環境,我有一次重新塑造自我的機會。但要是等到我奮鬥出了一番大事業,然後神告訴我漏洞修複完了要送我回去,那我還不如死在這裏。
“……想那麼多幹嘛,我又不是能幹大事的人。”
“你在自言自語些什麼?”格拉特疑惑地看向我。
“……不,沒事,請務必無視我。”
“話說,你看上去不是本地人,是從哪來的?”
“我是無國籍的海上冒險家,遇到風暴,漂流到這裏。”完美的借口,我真佩服我自己。
“是嗎,可這裏是內陸欸。”
……
“啊、啊哈哈,這樣啊,我記得是被海浪打上岸,然後就不知怎的來到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