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年3月12日———
有人說,雪是天空的眼淚,因為不願忘卻才化作了冰晶。
但是他們不知道,大雪之下有多少已經被人所忘記的事物。冰封高原之外的人是不會理解一場大雪能掩埋多少東西的,甚至連時間都逃不過這漫天的白色,無論當下還是過去,有時候,甚至是未來。
不過此時我眼前的隻是些隨風飄動的雪花罷了,三月的奧孔多不會下那麼大的雪,畢竟這裏不是更西邊的冰封高原。
“這是第幾個來著?嗯……第……應該是最後一個了。”
我凝視著空無一人的小巷,靜靜地聆聽著周圍的聲音,從巷中輕輕拂過的微風到遠處酒肆的喧鬧聲,這一切都無所遺漏地被我聽在耳中,當我專注聆聽的時候,沒有聲音能逃過我的耳朵。
作為帝國西部最大的城市,奧孔多城即便是在日落之後依舊是十分熱鬧,不過這種熱鬧僅僅局限於城內的中心部分,四周的住宅區則會隨著夜幕降臨而陷入寂靜之中。
恐怕那些在旅館中痛飲高歌的市民們此刻根本無法想象夜晚的城鎮邊緣會是這樣的靜謐,由於住宅的阻隔這些區域可以說是鴉雀無聲,任何一絲聲響在這樣的環境下都會被放大到無比清晰的程度。
與此同時天空中的一輪明月也將我麵前的景象照亮,五人寬的石磚路,兩旁鱗次櫛比的房舍,還有在屋簷之上的我,一個全身黑色皮甲身背雙刀的人影。
看著頭頂那明亮的白色圓盤,我開始想象,在這樣皎潔的月光下,鮮紅的血液究竟能映出怎樣的光芒。
“開始吧。”
我從街道旁的房舍頂部一躍而起,同時將自己的身體用魔法轉化為一團黑色的煙霧,徑直撲向對麵二樓的窗口。即便關得再緊密的窗戶也無法阻擋流動的空氣,隻需片刻我便從窗戶的縫隙中鑽入,飄蕩在房間的天花板上。
這是一間十分簡陋的二層木屋,二樓是一間不大的臥室,雖然除了窗前被月光微微照亮的一小塊地方外都是漆黑一片,但是,黑暗從來都不是我的敵人。
不過我不是平白無故就能在這樣的黑暗之中看清一切,我那一雙原本棕色的雙瞳此時已經開始散發出暗紅色的光芒。
有的時候我也會想,這份來自於血統的饋贈是否也是一種詛咒,一種對於我命運的詛咒。
整間臥室是一個標準的長方形,通往一樓的樓梯在最靠裏麵的地方,邊上還有一排看起來快要散架的木質護欄。臥室牆邊放著一個看起來十分陳舊的衣櫃,門上積的灰塵表明很長時間沒有打開過了。床貼著窗戶旁邊的牆壁,緊靠著窗邊的一張桌子。桌子上倒是有一個看起來很光亮的金屬燭台,台中那根隻燒了一半的蠟燭一看就是剛剛用過不久。
兩層樓都烏黑一片,床上沒有人影,看來整棟房子都是空無一人呢。按照那個混蛋的情報所說,這裏就是他們一個還在使用的據點,可是眼前的景象卻像是一個人都沒有。
我慢慢地從黑氣顯出身形,用自己的雙腳站在窗前的桌邊,凝視著被月亮照亮的整張桌子,背對著身後漆黑一片的房間。
這片刻的寧靜讓我的內心感受到了一種安寧,一種我很久以來渴望的安寧,諷刺的是我總是在這種時刻才能感受到這種感覺,也許這就是命運的嘲弄吧。
為什麼說是“片刻”,因為我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叮!
隨著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一簇火花在我的眼前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