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入局(1 / 2)

餐廳很吵,小孩子在走道上瘋跑,觥籌交錯,談笑風生的雜音讓懸在桌子上的燈顯得更耀眼了,烤得蘇三大汗淋漓,一鬆手攥住的汗水就讓木桌上多了一個印子,直到三小時後餐廳打烊還清晰可見。“我最近好像有些神經衰弱,明天你和我去醫院檢查下吧。”

嶽聖抿了一口酒,血色的唇在桌上明晃晃的蘿卜片和大白菜的對比下妖異而駭人。“其實我從未得過精神病,”他用細長的十指紮馬尾辮,“那三個人完全是我在清醒狀態下殺的。”中分頭的服務生一個趔趄滿滿的熱水壺就向他們飛了過去。

在水壺即將砸到一個小孩的瞬間嶽聖伸腳接住了它,臉上掛著微笑:“我真的有了特異功能。”魁梧的服務生慌忙拿過水壺,低頭讓孩子的父母痛罵,聞聲而來的老板正在醞釀髒話。

時針已經走過了打烊的“10”。

“小朋友你能回到座位上去嗎?”嶽聖越討厭一個人態度就越和藹。他往鴛鴦鍋中下入豆芽,還未熟透小朋友就再次開始了動靜奇大的餐廳探險。嶽聖耐熱,連蒸桑拿時都滴汗不出。

蘇三渾身濕透,聽著嶽聖因激動而顫抖的聲音:“你知道我們活了三十年的靜山市有多少個座位嗎?”他的手時刻青筋暴起,豎起的四根手指如同四把尖刀一樣鋒利:“四百六十八萬零七十七個,每人兩個還有剩。”

然後他招呼那個小朋友過來和自己玩個遊戲——猜硬幣正反,賭注是汽水。小孩的父母來抓他回去而小朋友卻因為連贏兩局偏要玩第三局,他喜歡看嶽聖輸了之後哭似的表情,甚至為此躺地上打滾。

第三局開始之前嶽聖在小孩頭頂上抓了把空氣,神情嚴肅:“你不可能再贏我了,因為我已經抓走了你的運氣。”

小孩猜錯了。他還要玩,但嶽聖請他父親一起猜並也在其頭頂抓了把空氣,聲明他的運氣已消失,以後隻會輸。對方大概是覺得他是傻子,笑著猜了正麵,他的兒子猜了反麵。拋的硬幣來自男孩父親,立起來了。

連續五次,不管誰拋,硬幣總是穩穩地立著。

小男孩有些氣急敗壞了,喚母親加入。他也在女人頭頂抓了把空氣,宣布她以後隻會輸。

硬幣摔碎了。死一般的寂靜。“小遊戲而已,大家都散了吧。”健壯的餐廳老板讓大家回座位,胡子邋遢的方臉上掛著市儈的笑容。“從現在起各位的運氣都給我收走了,以後遊戲隻會輸,不會贏。”

有人噓他,於是嶽聖向全餐廳的人發出了遊戲邀請。服務生是唯一不應戰的人。他知道自己會輸,因為隻要能分得出輸贏的事情他從未勝利過,多年讓厄運折磨已經讓他成了懦夫。

但是他在正午十二點得知了殘酷的天啟,關乎生死。為了生存他必須弄清男人的底細。他時刻害怕自己會死。他經常做夢,然後在其中死去,進行一個又一個怪誕的輪回。

“我記得你在我被認定是瘋子之後轉行當了漫畫家對吧。”他們走到了餐館前的馬路上,看到十字路口處有一輛亮紅色的蘭博基尼在等綠燈,賭這輛車走的方向。

嶽聖的答案是向上,此語一出眾人都給逗樂了,直到它原地爆炸。他就愛觀察人們無知又傲慢的姿態。小說需要反轉,現實也呼喚諷刺,這種讓他人打臉的爽快對他來說實在太美妙了。

“那你一定知道聖杯戰爭,現在就有一場類似的爭鬥在靜山市上演,不過每二十四小時便有一位新人加入,我們也不能召喚使魔。”

“最後一名生存者獲得勝利,可以實現願望。”他揉了揉眼睛,邊抽自製的石楠木煙鬥邊領著人群向它的殘骸走去,“我的能力是製造幻象。”他對人群揮手,“祝你們在地獄裏過得愉快。”

服務生來不及理解就和人群一起讓左邊突然出現的泥頭車撞飛了,嚇得嶽聖旁邊的蘇三直接跪下了。那輛車最近時離嶽聖僅三寸。

痛苦逐漸從五髒六腑擴散開來,疼得他淚流不止。他回憶了自己的二十四年人生,將一半都耗在了讀書考試上最後卻隻上了一所二本大學,親情已經失去,友情早已淡去,不曾嚐試愛情,妥妥的牛馬人生。

後悔,當什麼老實人呐,真對不起過去的自己,活得那麼委屈。

痛苦,我一輩子什麼壞事未幹卻迎來了如此屈辱的下場。

憤怒,憑什麼我不能和其他人一樣擁有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