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風在怒號著,感覺要爭先恐後地破窗而入。
葉梅醒來的時候,聽著這撕裂的風聲,反而冷靜下來了。
月光入戶,葉梅環顧四周,低矮的黃土胚牆麵,草棚頂。自己腳的一頭是另外一張床,床上的人絲毫沒有因為風聲兒驚醒,正在打著呼嚕,酣睡。靠頭這一角的旁邊有張四四方方的桌子,桌上麵零星的擺放著日常用品。桌下放著溫水瓶和盆子。一切是那麼的陌生又熟悉,陌生到必須抽取塵封已久的記憶才能夠熟悉起來。葉梅剛才驚醒的時候產生的冷汗,濕濕的黏在身上,很不舒服。她這個時候卻顧不上這些了。她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潛意識裏覺得並不是件壞事。“我我這是我做知青時候住的屋子,隔壁的睡的是一個名叫江春的知青。我這是回來了!”
認清事實後,無聲的眼淚終於大顆大顆的湧出,順著眼角滑向耳畔,再流入枕頭,浸潤發絲。
葉梅上輩子過得很淒慘,被情人賣給了人販子,然後輾轉又被賣給大山深處的兩兄弟熊大能和熊大力做了共妻。臨死的時候還在給他們生傳宗接代的兒子,她的眼睛已經用力到馬上要跳出眼眶,卻還是一屍兩命。畢竟由於她的不乖巧、不馴服,平時都是被鐵鏈鎖在地窖裏的。需要她的時候,她也極力反抗。按兩兄弟的話來說,她就是他們買來的所有物,敢不聽話,就打到你聽話為止。
她的身體長期經受虐待、毆打再加上營養不良,最後難產也是想的到的事。此時,葉梅卻撩開衣袖,抬起自己手臂,借著窗外的月光,入眼的是彈性,健康的肌膚,用手輕輕一按,一放開肉窩窩會迅速恢複平整。再也不是前世長期待在地窖捂出來的慘白、幹瘦帶著或青或紫的肌膚。手腕上的銀鐲子也不會到處跑,而是牢牢嵌在手腕。“這次重來,一定要好好扭轉自己的人生。”她在心裏對自己說,‘馬上就是雙搶了,上輩子的雙搶就是她人生轉折點,怎麼走,還要好好思考下’。葉梅就這樣帶著喜悅和期盼重新入睡了。
遠處秋大娘家的公雞打鳴聲劃破了晨曉的薄霧。在大家能養的牲畜不多的前提下,都選擇了母雞,因為能下蛋。秋大娘家是有個小兒子在部隊當兵,每個月會寄回來生活費,補助家裏。家裏稍微能輕鬆些就養了隻公雞報時間。村裏人也習慣有著這麼一隻雞,畢竟好知道時間和不是自己家養的也無所謂。但是有的好事者比如鬆大嫂偷偷在背地裏罵秋大娘家傻,全家幾張嘴,養個母雞,下下蛋,拿去賣的同時還能偶爾嚐嚐腥。可是鬆大嫂不敢當著麵說的,畢竟農村婦女也是跟著下地種田,一把力氣是有的,秋大娘倒是也不怎麼下地了,但是大隊長正是她男人的二弟。所以如果因為一句嘴碎被弄去和那些下放的人挑糞,鬆大嫂心裏可就不美了。
葉梅醒來時候,已經聞到苞穀葉焚燒的味道。因為他們知青的做飯的灶頭就打在窗戶下的屋簷下。所以輪到引火做飯的知青早早在第一遍雞叫的時候就要起來引火,沒有引過火不知道是有多難。很多時候是火沒燃著,人被嗆的直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