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卓溪的話，佟左顯然不相信。
卓溪往裏麵走，拿了一包全麥吐司，本想拿牛奶，但想了想還是放下，去另一邊櫃台裏拿了一個瓶裝的果汁——雖然不是新打的，但也還是能湊合的。餘光瞥見佟左一直跟在她身後，感覺有些不自在，她回頭瞧了瞧佟左，見他看著自己手中拿著的麵包和果汁，以為他又會問類似吃飯的問題，於是便停下，等佟左再走近一些，她皺著眉頭小聲對他說出了實話：“那個，我吃不慣學校的早飯。”
卓溪皺眉看他的時候，他的心便是一緊，以為他這樣做令她很反感，已經做好了聽一些類似於“不要再跟著我”這種話的準備，但卓溪一開口卻是這樣含著些小小抱怨的話，提著的心放下的同時眉峰微微向上一挑，心裏默默重複：吃不慣呀……
“唔，我也吃不慣學校的飯，真是難吃的可以！”佟左覺得這是個話題，而且似乎還是個不錯的話題。
卓溪本不想和佟左再說什麼，但是他的這句話明顯不是自言自語，他的聲音仍舊是那種不大不小，如果她不往下接，好像不光是佟左，連她都會覺得很尷尬——那些同學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本來有幾個在她進來的時候都已經買好東西結完帳了，可他們現在卻出現在她和佟左身後。
卓溪皺皺眉，雖然不情願，但也還是很給麵子的給佟左回了一句話：“但是沒辦法呀，再不好吃也還是要吃滿五天的。”
“唔，其實這也不是一件絕對的事情。”佟左小聲說。
“嗯？你說什麼？”卓溪以為是她離著佟左太遠所以沒聽清他的話，不自覺地就湊近了一些。
卓溪周圍立馬齊齊響起了一聲不大不小的抽氣聲，她聽到了，卻沒有太在意。
佟左毫無防備地看著卓溪驟然靠近，心跳很自然地就超出了正常速度，不過他畢竟不是普通人家教育出來的孩子，人前的他向來都是喜怒不形於色的，更何況這是在小賣部，人群流動速度最是頻繁的地點，他更是要穩重行事。當然了，如果是在隻有卓溪和他兩個人的時候，他還是相當不介意對著卓溪露出一副白癡樣的。
佟左似笑非笑地看著卓溪，輕輕在她耳邊說了句：“沒什麼啊。”
卓溪賞賜給他一個瞪眼。
佟左頓時心情大好，要不是考慮到這是哪裏，他恐怕早就大笑出聲。
得意之後，佟左在心中默默盤算：嗯，以後再和卓溪說話的時候，可以適當地把聲音放小，這樣，嘿嘿，嘖嘖，有福利啊……
不過，這所謂聲音放小具體能放到多小，那就不得而知了……
結賬的時候，佟左本想把卓溪的一塊付了，但想想還是算了，進展太快的話，會嚇到他的女孩的。
他一向信奉細水長流，什麼事都可以慢慢來，尤其是追女生這件事，急不得。況且他本來也不著急，自從那天在學校裏撞到卓溪，他就知道，對於卓溪，他一定勢在必得。
那麼多年音信全無，讓他每天隻能枕著一幅畫入睡，那麼多年夢中夢見卻總不得相見，所擁有的隻有當年那麼短時間的相識和孤單時候的相伴，還有千次萬次的回憶，千次萬次地去想象卓溪長大的樣子，本以為注定沒有辦法再見，可是有時候兩個人之間的緣分就是那麼妙不可言。
有誰會想到，他和她會在高中遇見，而她也變成了他想象中的樣子讓他隻一眼就認出來。就算當年告訴佟左卓溪和親戚去國外的佟媽媽，也是永遠也沒有辦法料到的。
出小賣部的時候，佟左看著卓溪手裏拿著的那瓶果汁，想了想還是問出來：“為什麼不喝牛奶？”他記得以前的她很喜歡喝，每次他看見她，她的嘴裏都叼著一隻奶嘴。
卓溪腳步停頓了一下，牛奶嘛，好像已經有很久沒有喝過了。她臉上表情不變，隻把手上拿著的那瓶果汁攥的更緊，她淡淡回答說：“不喜歡喝。”
“哦。”佟左點頭，默默記下以後千萬不要給她喝牛奶。
“我回班級了。”小賣部離著高一教學樓隻有幾步的距離，卓溪在佟左默默思考問題的時候，小聲說。
“嗯，那再見了。”佟左心裏在想事情，所以根本就沒注意到卓溪說這話時候語氣裏的落寞，等到卓溪走進教學樓他才反應過來，卓溪溪好像不開心了啊。
是……他說錯什麼了嗎？
難道是那句“牛奶”？
佟左一邊往回走，一邊低頭做沉思者狀。
凡是今天早晨在佟左和卓溪之後走出小賣部的同學們都看見，他們的佟少佟掌櫃，在女主角獨自漠然離去之後，陷入了深深的鬱悶之中。
卓溪走進教室的時候，除了老師以外，班上的同學基本上都來了，令她感覺不舒服的是，自她在門口一出現，原本不知道在討論著什麼的他們立馬默契停下，並齊刷刷地把眼睛毫不避諱地招呼在她身上，卓溪看出那裏麵含著滿滿的探究。不過卓溪從來不在乎那些，關於注目禮什麼的，她向來都是選擇性地看不見。
顏妍捧著一張笑臉把她迎到座位上，卓溪默默觀察她，卻完全看不見昨天晚上她一雙不是很大的眼睛裏流露出的那些讓她想不明白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