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初晨的第一縷陽光灑入這潔白到一塵不染的房間時,房內某位躺在白床、蓋著白被、額頭上綁著白色繃帶的黃發少年,哪怕隻是近乎不可察地眼眸微動,也被坐在一旁撐著床沿且昏昏欲睡的中年女人給盡收眼底。
“小步!小步,你醒了嗎?”
女人的聲音中飽含著焦急與驚喜,哪裏還有半點兒徹夜未眠的萎靡感。
“嗯?我怎麼在醫院?”
這是躺在床上的少年醒來後,撐起身子的第一句話,說話的同時眼珠還在不停地轉動,滿是新奇地打量著四周環境。他記得自己剛剛還在公司加班,怎麼隻是一不小心打了個瞌睡,轉眼間就到了這個滿是消毒水味道的病房裏了。
「我這算總算是累倒了嗎?破公司天天加班,這誰頂得住啊!」
還沒搞清楚狀況的少年滿腦子都還在埋怨著自己的公司,心想著這下總算可以光明正大的請假休息幾天了,卻不知道自己一係列的行為在旁邊的中年女人看來頗為怪異。
女人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本該是無比熟悉的人,剛醒來就說了一句完全聽不懂的話,現在還做著讓人感到陌生的行為,一時也亂了分寸不知如何是好。
焦急中的女人先是按下了床頭用來呼叫護士的按鈕,原地踱了兩步,隨後卻又是急不可耐地快步離開了病房。
“小步,你等一下,我去找醫生來。”女人留下這句話便匆匆離去了。
還未過問其身份的中年女人剛離開,突如其來的痛感瞬間侵襲少年的大腦。難忍疼痛的少年捂住腦袋從床上一躍而起,額頭與兩側已是滿布青筋,龐大的信息量從大腦深處爆炸開來,全是不屬於自己的記憶。短暫的信息膨脹給大腦帶來的負荷也是短暫的,大腦畢竟人的大腦,就算是突然多了另一個人的記憶,也隻是相當於大腦總容量的滄海一粟。
對腦中記憶稍加整理,再聯合現在自己所處的環境,少年總算是弄清了現狀,歸結成一句話就是——自己本是華國的一名名為張楚凡的27歲大齡青年程序員,卻意外魂穿到這個17歲日本高中生玄野步的身體上。
先前在病房內的那位中年女人是玄野步這副身體原主的單親母親,名字叫玄野榮奈。會說玄野榮奈是單親母親,顧名思義就是玄野步的父親早在他記事前就過勞死了。
然而造成剛才兩人無法溝通原因其實隻是因為一個人講的是中文,而另一人卻說的是日語。講中文這種操作,自然是在張楚凡的意識主導著玄野步的肉體剛醒來時下意識蹦出來的。現在的玄野步融合了二人兩段不同人生的記憶,不管是標準的普通話還是地道的日語都可以說是信手拈來。
“醫生,這就是我的兒子,請你看一下他的傷還要緊嗎?他剛醒的時候,感覺就像不認識我一樣,應該不會是失憶這麼嚴重吧!”
玄野步正琢磨著自己輕易就將兩種語言融會貫通,這樣算不算人生開掛的時候,就聽到病房門口傳來了玄野榮奈的聲音。而這時的玄野步已經完全能聽懂日語了,而且就感覺像是在聽自己的母語一樣。用“像”這個修飾詞來形容其實並不貼切,因為日語現在就是玄野步的母語。
“媽,我沒事的。”
玄野步心裏想說的話,能夠很順其自然地就用日語表達出來,沒有任何不適。而玄野榮奈在聽到玄野步說的話後,可以確定自己的孩子沒有出現失憶的後遺症,也是鬆了一口氣。
隨後醫生仍是詢問了一下玄野步現在的身體狀況,並囑咐了幾句,例如“頭還痛嗎”,“先別急著拆繃帶”,“受傷的地方不能碰水”之類的。醫生說的都是些老生常談的東西,可玄野榮奈卻聽得很認真,一絲不苟的神態讓一旁的玄野步都為之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