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才是我小時候的最溫暖的依靠,而不是父親和母親。”她啜泣著說。
奶奶作為女孩的第二個太陽,將自己最好的一切都無償奉獻給了女孩,這其中就包括這把小提琴,經過細心地保養和修繕,依舊是當年的風采。和奶奶生活在一起的日子就是她最快樂的日子,沒有嚴厲的教育,繁重的學業,和那些莫名其妙闖進她的生活,吹毛求疵的老師。
“奶奶去世後,家裏便失去了隱藏我的場所,隻得承認了我的存在,幸而母親家裏並無意繼續追究下去,因為他們知道,生活多年哥哥已經打心底眼裏認為自己是彭家的人,而非母親那一邊的家係。這時,既然補充的新生代血液已經變質,便沒有必要再把哥哥帶回去了。這也側麵說明了,母親的家係對外來的男性子嗣的態度,真的是可有可無的。”
但是,女孩的媽媽,也就是柳長娟並不服氣,她認為,自己的女兒,照樣擁有進入柳家的天分和能力。
於是那天,忐忑不安的女孩剛下飛機來到淺流市這個無比遙遠的地方,便一眼望見了雨中一張大傘下,熟悉而陌生的母親略顯陰沉的臉。女孩怯生生地向她問好,卻被當場訓斥了一通。
“我們柳家的子女,不允許這麼自卑而懦弱!”
為了給女兒鋪平通往柳家核心的道路。接回女兒的柳長娟化身為無比嚴厲而毒辣的“後媽”,盡管是親生女兒,她也毫不留情,求全責備地要求女孩將來一定要成長為一手遮天的領導者。那一段時間,各種各樣的輔導班,五花八門的各色家教一股腦地擠滿了她那精確到秒鍾的時間表,每一位老師都是精心挑選的領域權威,每一門課程都造價不菲。柳長娟天真地以為這樣經過精英教育的女兒將來一定優秀到可以得到柳家的破格接受。但她身為母親,卻實在是高估了這個女孩的的進取心,她,不過是想成為一名優秀的小提琴手,僅此而已。
當然了,從幾乎出生起就錦衣玉食的柳長娟怎麼可能會放任自己的女兒去做這與家族要求完全不匹配的生計?在她眼裏,沒有關係和人脈資源,成為小提琴手不過就是下人做的夥計,完全沒有出路。因此,女孩的這點愛好理所當然地被圍追堵截,而這,對女孩來說是不可接受的,於是,一向順從的她被迫展開了曠日持久的反抗。
有反抗就有壓迫,但為了麵子上過得去,女孩的母親心生一計,假意允許她將來由她自己的意願發展,但必須在成年之前得到小提琴界的最高榮譽——菲爾丁獎,否則就必須聽從母親的安排。不僅如此,這位苛責的母親故意給她留的練習時間寥寥無幾,給她安排的老師不僅屍位素餐,還冷嘲熱諷,還不留情地打擊著她的自信心,同時也根本不去理會她的請教。也就是說,她幾乎完全是靠自己的天分反抗母親的意誌。除此之外,沒有人會伸出援手,包括她的哥哥和父親——均被警告不允許插手。
“所以,瀅瀅,你一直無比急切期待著一個能救你於水火之間的老師,而在這個時候,我出現了,對嗎?”我撫摸著她的後腦勺,但她不知道的是,此時我的心裏已經溢滿了暴怒和悲哀。這樣的經曆,我同樣感同身受,但我顯然要比她幸運得多。我會因此感到愉快嗎?非也,我隻會更加討厭這樣的枷鎖。我盡管暫時逃脫,但我的妹妹卻正在遭遇這樣的折磨,無奈現在的我,無能為力。
森嚴的家族體係,是我永遠也不想提起的痛。
“瀅瀅,沒事了,老師在,現在的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懂了嗎?”我將她緊緊擁入懷中,任由她自在低聲哭泣發泄著,但其實不知不覺,我也濕了眼眶。
妹。早晚有一天,我也會把你救出燕京,讓你重獲那個遮風避雨的溫暖臂彎。但在那之前,請你仍然虔誠地信仰著兄長的無所不能吧。
有了依靠的女孩死死地頂住我的胸膛,緊緊攥著我的衣裳,卸下防禦自在地哭泣著,我能感覺到胸口被濃濃的辛酸和委屈沾濕了,觸感很涼很涼,嚴酷無情,猶如西域的天山寒鐵。
“哭吧哭吧,哭出來就不傷心了,就不傷心了......。”我像輕觸著一隻肥皂泡那樣一下又一下輕拍著她的俏背,既然都是互相默認的男女朋友關係了,我這麼抱著她應該也不算猥褻之類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