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了,天邊一弧月色。
街道寂寥慘淡,晚風帶走空氣中濃烈的酒味。幽暗的路燈下,一群混混叼著煙,在打烊的修車行門前逗留。
旁邊還有位不知道哪來的酒鬼,臥著哼哼了半宿。
長街的盡頭傳來一陣機車的呼嘯。
聲浪漸行漸近,以尖銳的摩擦聲收尾,一輛漆黑的摩托車突兀地停下。
街旁混混們斂去笑容,挑釁地抬眼。
“騎個小破摩托,裝個屁。”
其中一位花臂混混不屑道,鼻翼吐出兩縷煙霧。
沒人幫腔。
這裏的人都知道來者不是善茬,就算不認識摩托車什麼型號,也認識上麵的標——bmw。
再看這車型,少說六位數。
“嘿呦——”
那位醉酒鬼不知道什麼時候站起來了,紅著臉半死不活地喊:“雙r啊,哪家的少爺?”
燈光太暗,看不見那人的全身。隻能瞧見一隻腳撐著地,長褲被緊緊裹在皮靴裏,腿修長筆直。
聞言,頭盔被緩緩摘下。
在場的混混瞬間愣了。
“我……擦。”
盡管還是朦朧一片,依舊遮掩不了她落在肩上的中長發,被光打亮的神情恬淡溫順,治好了幾位混混多年的散光。
竟然是位姑娘。
饒是經常在外麵混的,也很少能在這種地方,看到一個雌性生物。就連花臂都挪不開目光,煙頭燙傷了手指都沒發覺。
姑娘通了口氣,把車徐徐停在了修車行前。
皙白的脖頸浮上一層薄薄的細汗,眼眸翕張,長長的睫毛在臉頰落下一片陰影,跟著發動機一樣散著熱氣。
像跳動的藍色火焰。
酒鬼立刻改口:“哈哈…原來是小姐,這車改得不錯。”
溫有之甩了甩頭發,這一路被頭盔壓塌了,幾縷還貼在了額頭前。
“能修嗎?”她問。
那聲線清清和和、利落溫婉,聽得人心都被熨帖。酒鬼低頭瞅了瞅,才發現車正在滲油,眼睛澄地亮了,連忙點頭:“能,太能了。正好我今天值夜班。”
混混們:“……”
那剛才誰趴地上唱幺二幺呢?
這酒鬼原來是修車行老板,也不知道那姑娘怎麼認出來的。
隨著屋子燈亮起,才一並看出來老板年齡也不大,臉上連皺紋都沒有,隻有眼底一層陳年累月黑眼圈。
潮濕的氣息撲麵而來,酒鬼帶好編織手套,在混混有些怔的目光中,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評價這輛車:“整車碳纖維套件啊,還換了天蠍排氣——喲,螺絲釘都是鈦合金的?小姐車改得實在有水平。”
溫有之瞥了他一眼,沒理。
隨後便倚在了店鋪鐵門上,拿起手機刷了會兒。屏幕的光映著她微微皺起的眉頭,淺色的眸子透著微光。
“晚上好,美女,你的名字一定是最美麗的咒語。”
剛才那個花臂摘了煙走來,胳膊撐在了溫有之身側,“加個微信?”
隻要她一斜目就能看到自己背心裏麵的肌肉輪廓。花臂在情場馳騁多年了,沒見過幾個比他身材還好的。
這場搭訕屬於勢在必得。
溫有之輕舔唇角,專心地手上打了兩行字,正當花臂以為她沒有說話的意思。
“別了。”
她淡淡地開口:“加了還得刪,麻煩。”
“……”
花臂尷尬笑了一下,躬下身,嗅到了她身上一股昂貴的香水味道。
再打量這姿色、琢磨這出場時間……怕是哪家老爺養的小情人吧?
“美女,我伺候的可比你家老爺強。”
花臂找到合適的切入點,朝溫有之伸出手,想把人橫腰攬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