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霽被塞進花轎裏的時候還沒緩過神。
花轎的裝飾很普通,隻是掛了幾個紅帳,紅帳上也沒有幾個紋路,連個花球都沒有。這場結親禮唯一光彩的便是選的日子十分吉利。盡管坐在轎裏,外麵嘈雜的鞭炮聲和孩童嬉鬧的聲音充斥在他的耳邊,令剛剛重生的沈霽頭暈目眩,鼻尖依稀還有上輩子死前的血腥味,和濃厚的煙火味混雜在一起,有一瞬間,他差點嘔了出來。
喜娘撚著的嗓音傳了進來:“起轎——”
隻聽嘩啦一聲,轎麵離地,才走了幾步,有個轎夫一歪,整個花轎都往邊上倒,把周圍人嚇了一跳。
沈霽坐在花轎裏麵無表情感受著花轎傳來十分顛簸的動靜,他心道:要不要這麼準時。重生到哪個時間點不好,怎麼偏偏到這裏。
不出意外的話,他將會被嫁到本鎮唯一的殺豬大戶中裏,和他那肥頭大耳的夫君“春宵一夜”。沒錯,就是嫁,身為一個身無靈根的人,不論男女,在這講修為的世界中,注定如牲畜般任人宰割。他那便宜老爹就是嫌他這點,這才彩禮都沒收多少就急匆匆把他嫁出去。
沈霽也是倒黴,就這麼被嫁了出去,注定一輩子過不安生。但這原本不是他的事情,他叫沈霽,不過跟原主同名同姓,同樣是沈霽,他比原主幸運多了,生長在不按修為劃分階級的二十一世紀,憑自己的能力考進大學,一輩子順風順水好好學習,就在大二那年考專業背知識點太過勤奮,考試的時候又太激動,就這麼栽了跟頭,他嗝屁了。為期十九年的溫室生活到此為止。
然後他穿書到了這裏,這次是他第三次重生,他第一次來到這裏時知曉要被“嫁”出去,當時還未消化完這個消息,直接兩眼一黑差點蕨過去。
當時的沈霽心想:這是在跟他開玩笑吧,媽媽他要回家!
今時非往日,沈霽上花轎就掀開蓋頭,花轎走了一段路,本就顛簸,也夠他把身上的喜服脫了七七八八。沈霽看著脫下來的衣服,嫌棄黑著臉,說是喜服,其實就是一層紅布,他裏麵還是穿著自己本來的衣服,脫了也不礙事。
若是原主,娶他的那個人要是個正人君子還好,但和他便宜老爹相比,偏偏娶他的那個人更不是好貨色,對方也是個沒靈根的,但很有錢,跟沈家相比勝就勝在這一點。既有錢又好色,家中小妾一堆,還在不停往家裏娶,據沈霽自己了解,今天嫁進門的還不止他一個。
沈霽單手揪著一堆紅布,半晌“呸”了一聲說:“誰要嫁給你。”
喜服被胡亂塞在座椅底下,沈霽也不慌,抱臂倚著花轎,調整一個舒服的姿勢,他翹著二郎腿閉目養神。
沈家距離他嫁過去的地方一東一西,距離還不算近,要過好幾條街,經過某棵大樹下時,花轎忽然劇烈顛簸一瞬,沈霽麵色不變,他平靜看著轎簾被風吹起,他的眼前閃過一道白光。
沈霽收回眼,他一隻手手指慢慢翹著另一隻手的手背,心裏默默數道:“五、四、三、二、一。”
轎外歸於平靜,轎內卻刮著狂風,這風吹的沈霽發絲淩亂,被藏在屁股底下的喜服刮了上來,蓋頭鋪天蓋地砸在沈霽臉上,被沈霽平靜拿開。與轎內相比,轎外十分平靜,就連最初的顛簸消失的一幹二淨,轎夫走在路上如履平地,但若此時掀開轎簾往外一看,就知道花轎所走的地方並不平坦。
“咳咳。”狂風作完後,沈霽耳朵邊傳來一聲嘶啞古老的聲音,這聲音輕咳幾聲,讓人一聽仿佛是深山中古鍾聲聲鳴,響徹耳邊,讓人難以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