鷗鳴、海浪、晴風編奏的交響樂裏,突兀響起怯懦顫巍的人聲。

“這是……什麼地方?為什麼我會出現在這?”那是道嬌軟女聲,不超過十五歲的樣子。

其實在她開口前,我很早就醒了,但我並未睜眼,而是保持昏迷之人應有的呼吸頻率躺在原地裝睡,借著觸覺和聽覺潛伏觀察。

旁邊一陣沙粒流動的沙沙聲響過,明麵上第三人醒了。

“我本來好像在院子裏修煉?”身邊響起一個略顯茫然的男聲,似乎對目前情況有點懵,“然後、然後眼前一黑,睜開眼就出現在這裏了。”

是第三人說話了。

方才的女聲是第二人,第一人自打我醒來後就沒出過聲——我猜ta就算我醒前也沒講過話,因為我才是第二個蘇醒者。

至於如何判斷第一人是醒著的,很簡單,呼吸頻率。我無法確定剩下的人中有幾個扮豬吃老虎像我一樣先裝睡摸清情況再說,但太早醒來顯然不是個好選擇。

女聲比想象中心態好,很快鎮定下來:“算了,現在重要的是弄清楚我們在哪、如何才能離開。我醒後數了下,這裏一共有二十人,每個人身上都掛了牌牌子。”說著又是一陣衣料摩擦聲,她似乎拿起牌子。

“我這塊是……玖。”

二十人。我心下一定,提前得到比較重要的情報,由於大家剛醒不久,無法分析出太多信息。我猜測牌子估計是編號之類的,以後互相稱呼不出意外會直呼編號。

有編號,誰還跟陌生人交換姓名啊。

信息收集得差不多了,我本身想試探的不是人,隻是需要一個工具人提前替我收集人數。再讓這女孩說下去,恐怕現在醒來的人將形成以玖號為核心的團體。

這可不行。

“唔。”我動了動身子,發出迷糊呻吟,如願感受到三道目光落到我身上。我不知道睡了多久,以至於起伏的海水一下一下浸刷著我的下身,把褲子和衣擺泡濕了。

冰涼的衣布黏著下半身,海風一刮,冷颼颼怪透心涼的。

我睜開眼,一座海灘不出所料映入眼簾,玖號就在我們橫七豎八躺屍的一大塊位置前麵不遠,紮著長長的粗麻花鞭,模樣清秀俏麗。見我醒來,小姑娘衝我露出一個蒼白的微笑,她現在心情不太好,甚至談得上惶恐,隻是強作鎮定罷了。

挺有禮貌的。我在心裏淡淡想,也朝她微微一笑。

我轉過頭,借著觀察環境的名頭打量第三位醒來的仁兄。這位兄弟長得四四方方,國字臉、粗眉毛、目含正氣,一副正直君子模樣,身材高大,海水浸濕的薄薄衣料貼在他身上,勾勒出壯碩胸肌。

哇哦,身材不錯。我在心裏吹了聲口哨,可惜臉不是我的菜。

目光隱晦下移,仁兄腰上掛了塊木牌子,正中央刻有大大的“伍”字。

我往腰間一掏,摸到塊堅硬的方正物什,我的令牌。

翻腕低頭一看,行楷書體的“壹”俊逸瀟灑,從木牌躍於眼前。

我抬頭,強壓下心中的不安與驚亂,露出一個還算得體的微笑:

“我是壹號,叫我壹就可以了。”

玖號睜著小鹿眼看我,柔柔道:“我是玖號,壹可以叫我小玖。”

哦喲,這小姑娘挺有心機嘛。不過我樂得做別人長輩,喜歡壓人一頭的感覺,便含笑點頭,再看向伍號。

伍號局促地拿起令牌瞄眼,對上我友好的目光,慌張的情緒緩緩沉澱下來。

“伍號。”他低沉地說,同時掃了眼其他未醒的人,目光微動,“來自何家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