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塵離說得振振有詞,反倒弄得連翹麵帶羞色,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低著頭佯裝沒聽見他的話,隻是柔聲細語地安慰著無牙子。
許懷澤在旁聽得心裏澀澀的,覺得自己就是個外人,橫亙在他們之間,影響了他們關係似的。
無牙子的腦子一時轉不過來,他迷茫地看著畫塵離,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答應自己的要求。
“罷了,今兒就帶你去見見南宮采兒。”畫塵離搽幹淨手,準備帶無牙子出去。
無牙子緊張地抓著連翹的手,拚命搖頭,“娘……我娘……一起去。”
連翹先是一愣,她低頭看了看無牙子的手,神情恍惚幾秒,這才抬頭望著無牙子,問他:“你是想讓裘媽和南宮姑娘住一塊?”
“不是,是,不是這樣,是送她們走。”無牙子斷斷續續說得沒對沒腦,好在畫塵離和連翹與他相處了些日子,對他說話模式極為了解,短短幾個字已然了解他的心意。
無牙子怕凶手會對他們不利,想在真正動手之前,先把裘媽和南宮采兒送離江南城。隻有她們安全了,無牙子才能全身心地配合畫塵離抓凶手。
畫塵離擰眉,遲遲沒有答應。
連翹為難地看著無牙子,不知該怎樣向他解釋這件事。
她不是官府中人,可也懂些其中道理。僅這件事上,無牙子隻是畫塵離的一枚棋子,身為棋子,隻能提出與他價值相當的要求,如果越界了,對方隻會考慮更換棋子,而不是繼續協商。
這是一個棋子的本分,是個非常簡單的道理,可無牙子不懂。即使說給他聽,他也不可能馬上明白其中利害關係。
最近,還是許懷澤先開口,“小牙,你的要求過分了。”
“啊?過分?”無牙子眼神更加茫然,他果然如大家所料,完全不知道自己哪裏過分了。
許懷澤不著痕跡地將他的手從連翹手裏拿來,語重心長地說:“你這樣做,是為難畫大哥了。你想想看,畫大哥是什麼人,他怎麼可能算計你。隻要是他能做到的事,不用你說他也會做的。”
現在畫塵離沒有鬆口,就說明你提出的要求他做不到——這麼簡單的道理,許懷澤拉不下臉直接說出來,隻能暗示無牙子。
然而,無牙子更加糊塗,他再次抓住連翹的手,哀求她,要她解釋給自己聽。
許懷澤開始後悔自己多嘴解釋,自問沒有能力說清楚,就該像連翹一下保持沉默。
“走吧,我帶你和你娘去見她。”就在大家都不知所措時,畫塵離像下了很大決心似的,用力拍了拍桌子,拉著無牙子要離開這裏。
連翹下意識伸手拽住畫塵離,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你們都先出去。”連翹說。
許懷澤怔怔,最終還是帶著無牙子先行離開了屋子。
“畫塵離,你不能讓裘媽和南宮姑娘離開這裏。”
連翹還要說下去,畫塵離無聲擺手,做了個捂嘴的動作,要她噤聲。
連翹攤開畫塵離的手掌,在上麵寫字,嘴裏卻說了另外的內容,“太危險了,你這樣做欠考慮。”
畫塵離一心兩用,等連翹寫完說完,他露出一個不正經的笑容,反手在連翹的手心裏也寫了一行字,“看過驗屍報告?”
連翹點頭,說:“所以我不建議你做這麼冒險的決定。”
“你師兄和你想的一樣?”畫塵離低聲問。
“他不知道。”連翹咬著唇,許久才說:“我也是剛想到的,還沒告訴他。”
“那就不要告訴他了,這是我們之間的小秘密。”
連翹忍不住啐他一口,“誰跟你有小秘密了!少在這裏占便宜。”說罷,她起身走到窗前,看著外麵正與許懷澤聊天的無牙子,麵色深沉,“你拿他當誘餌,千萬要小心小心再小心。預言殺手太神秘了,殺人動機、殺手手法和目的我們都不太清楚,你這樣輕易試探,就怕雞飛蛋打……”
“不信我?”
“信,就是怕你太自信。”
畫塵離捏著連翹的下巴,痞痞笑道:“你這麼關心我,不怕你師兄擔心?”
連翹拍開他的手,罵道:“正經點,在說正事呢。”
“放心吧,我跟你一樣,不願意相信我們所猜的。不過既然無牙子答應做誘餌,就一定要想辦法把那個凶手騙出來!敵不動,我們就要多動動,不弄出點動靜來逗逗凶手,又怎麼能讓他多深淵潭底中蹦出來見見太陽。”
“需要我做些什麼嗎?”
畫塵離沉吟半盞茶時間,才說:“有!”
“快說,要我做什麼?”
“每天等無牙子回來後,好好跟他聊聊,別讓他太緊張。最重要的是,別讓他中途退縮,壞了我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