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場大雪,來得猛烈且又詭異。
許懷澤推開窗,發現雪已有三寸厚,飄飄揚揚,沒有停的意思。
“還走嗎?”許懷澤問連翹。
“走!”
“不怕大雪?”
“我們連死人都不怕。”
許懷澤笑了。“真得不去道別?”
“不去。”
“你生他的氣?”
“噗!”連翹笑道:“師兄,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媽了?”
許懷澤沒有解釋,拉來大黑它們,套上馬轡,順手幫它們梳理鬃毛。
大黑抖抖身體,將雪全部抖落,打了個響鼻,像在催促連翹快些上路。
“賽姐姐,走吧。”
連翹衝著裏屋喊了一聲,賽牡丹拎著小包袱走了出來,對著許懷澤矜持地笑笑,問:“許大哥趕車嗎?”
“嗯。”
“天冷……會凍著吧。”
“習武之人,不怕凍。”連翹利索地跳上馬車,躲進去了。
賽牡丹小聲糾正,“許大哥什麼時候成了習武之人?明明是仵作。”她怕許懷澤誤會,急忙補充道,“許大哥是世上最聰明的仵作!”
許懷澤等賽牡丹坐穩,這才趕車。
他聽見賽牡丹的話之後,忍不住問她:“你不回京城?”
“不了。”提起京城,賽牡丹就想到了阿不,秀眉微蹙,淡淡說道:“我也一直想去江南看看,那裏很美,很久沒有回去了……”
“賽姐姐是江南人氏?”
“小時候在那裏住過幾年。”
“有什麼好吃的嗎?”
“江南甜食多,而且好糯米。小妹你腸胃不好,萬萬吃不得。”
連翹癟嘴,倒也沒有堅持。
許懷澤見她們都已坐好,這才放下厚厚的車簾,放上車門,獨自坐在外麵,冒雪趕路。
賽牡丹坐進來了,才知道這裏別有洞天。她好奇了好一會,這才發現連翹早已歪歪的半躺在軟枕上,似睡非睡的模樣煞是可愛。
“小妹。”
“嗯。”
“你為何不跟不良帥回京?”
連翹笑道:“賽姐姐跟師兄真是心有靈犀,早知道你們都問我這事,方才一並回答了也省些事呢。”
“許大哥也問了……”賽牡丹小聲嘀咕一句後,又說:“是不良帥惹你生氣了?”
連翹這才直起身體,笑臉盈盈地拍手叫道:“賽姐姐,你可是跟我師兄商量好的?師兄也是這般問我的。”
賽牡丹羞赧。
“他沒惹我,是我自己不想去京城。”連翹也不打算瞞賽牡丹,“他是王爺,我不喜歡。再說了,皇後想指婚,就算他推了這次也擋不住下一次,我才不想攪和進去。”
“那你不怕……”
“不怕。”
賽牡丹仔細瞅連翹,她毫不做作。她說不怕,與其說她是自信,不如說她是灑脫,拿得起放得下。
這世間,能把感情看得如此淡然的人本就不多,女子更少。賽牡丹不由肅然起敬,對自己的綿長情深難免有些鄙視。
“也是,生死由天,兒女情長更是不由人。還是妹妹豁達,倒是我這個做姐姐的癡了些。”賽牡丹越說聲音越小,心中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