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東西……也請師傅收下。”二麻子將一手帕包著的東西塞到了連翹手裏,連翹打開一看,是塊綠油油的翡翠玉佩,繁複的花紋讓人看得眼花,中間一朵牡丹花蕊之中,刻著小篆“軒”字。
連翹急忙將那玉佩塞了回去:“這等貴重玩意兒,你應該留著。萬一有什麼變故,也可以換了銀兩過日子用。”
“師傅有所不知,這是雷震天包袱裏的東西。那廝要與小英私定終生,便拿了這玉佩與她許願,小英犯病時拿到了我的藥鋪,被我藏了起來。”二麻子頓了頓,又說:“那日畫塵離在藥鋪想哄小英拿玉石給師傅消腫,我想著他是想從小英嘴裏套到這玉佩的去處,想必這東西是極重要的。我們是鄉下人,一日三餐粗茶淡飯即可,這東西還是讓師傅帶著,怕路途有難還能拿著這東西尋求幫助。”
連翹握著那翡翠,隻覺得手心一涼,慢慢的溫潤起來。
這是塊上等翡翠,一般富貴人家都買不起的好貨色。雷震天帶在身上亡命天涯,畫塵離處心積慮的想得到,可見這塊玉以及這玉的主人有多重要。
二麻子是聰明人,他看向出來畫塵離絕非一般人。他讓連翹拿著這塊玉防身,也是希望在危急時刻,連翹有個可以跟畫塵離談判的籌碼。
江湖這麼大,或許他們一輩子都不會見麵,但也有可能會不小心遇見還需要向他求助。多個東西傍身,總不會錯。
“二麻子,謝謝你。”連翹說得真誠,二麻子反而不好意思,摸了摸頸,退後兩步,突然雙腿跪下,“師傅交待不許讓外人知道通絡針,二麻子謹記在心。這是二麻子最後一次喊師傅,請師傅受徒兒一拜。”
二麻子對著連翹的馬車,磕了三個響頭,起身後,又長揖不起。
連翹看不下去,大聲喊許懷澤上車出發,在眾人不舍的目光上,他們離開了雞鳴村。
許懷澤按照陳伯所說的路線,沿著戈壁灘往東南方向走去。這才走了不到十日,天降大雪。
連翹受了陳伯的內力,身子比以前好了許多,躲在馬車裏抱著暖爐,倒也不覺得冰冷,偶爾還會跑出來坐在馬車上,與許懷澤看看異域風景,也不寂寞。
離開雞雞村之後,周邊的風景大多淒涼,全都是黃色戈壁和一些奇怪的岩石,看不到綠樹紅花,除了防風林裏常見的白楊林,剩下的都是些隻長到小腿處的枯黃灌木。所幸下了些雪,還覺得有些稀罕。
每到落腳之處,許懷澤便用沿路采來的草藥換成銀兩,購買一些幹糧,以備不時之需。
這裏不比江南,淡水奇缺,許懷澤買了許多水袋,除了到坎爾井裏取水保存,還會收集路邊灌木叢裏的積雪,以備不時之需。
連翹對這周邊的風景也就稀罕了幾日,越到後麵她越發慵懶,竟犯了懶症,整日窩在馬車裏昏昏欲睡,不肯出來。許懷澤怕她懶了筋骨對身體不好,總是會逼著她下馬車走路,她便靠在許懷澤的胳膊上,半闔著眸子迷迷糊糊地走上兩步。
許懷澤拿她沒轍,隻能沿路找些能吃的果子哄她。今年雪下得早,竟沒有果子,許懷澤經常是為了能哄她出來,要去很遠的地方找果子。
如此一來,他們前進的速度又慢了許多,許懷澤時常發愁,在大雪封路之前,他們走不出這荒涼的疆北之域。
他們沿著戈壁灘和幹涸的河床又走了五日,竟再也找不到村莊,許懷澤見不遠處有一處像大城堡的岩石群,走進去一看,才發現竟是享譽疆北的魔鬼城。
“師妹,你看!”許懷澤興奮地拍著馬車,連翹探出頭來,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隻見在離他們左前方約半裏路遠的地方,裸露的岩石被狂風雕琢得奇形怪狀,遠遠看去,像是大大小小的城堡林立。待他們走進了,才發現它們各有特色。
有的像是雋秀的亭台樓閣,有像則像張牙舞爪的怪獸,有的像是血盆大口,有的又像一朵寂寞的蘑菇。
魔鬼城裏的岩石高高低低參差錯落,起伏的山坡上,全是血紅、湛藍、潔白和橙黃色的石子,在潔白的雪色之中,更顯得五彩繽紛。陰冷處還有些積雪,但陽光所及之處,流光溢彩,夢幻般的石子彙成了一條無聲的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