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一聽,頓時覺得要是身後有尾巴,此刻都該興奮的舞動起來了。
“怎會不歡迎宋知兄。”說著回頭看了眼躲在自己身後的少年,覺得有些許無耐。
“不知宋知兄可否賞臉與我們一起吃個午膳?”
初春的暖陽照在麵前這個笑得暖洋洋的少年身上,此刻的宋知突然覺得一梗。明明自己和這隻小狐狸先認識,怎得憑白成了我與他們這個劃分。
莫名生出了連自己都未察覺的惱意,讓他想要開口拒絕。
卻突然想到方才在府門口聽見的,眼前這個少年做出那樣驚駭世俗的事情。從未有人,如他這般帶著力量的溫柔,將府裏的下人當作親人。
鬼使神差的應了一聲好,便轉身先往街上走去。
一旁的甲一挑著眉,意料之中的跟上。第一次答應旁人一同食飯的宋知走了,又回頭望向還未跟上的眾人。
似是羞澀,又有些惱怒,“你們不去了?”
顧昭最先回過神來,怕宋知不高興似的,拄著拐快速跟上。
走的太快有些疼痛,少年姣好的容顏此刻不顧形象的齜牙咧嘴。宋知心中的不惱頓時一掃而空,走時微微放慢了步伐。
行至人多處,顧昭悄咪咪問向身後眾人,“你們為何一見到宋兄,就膽小的像隻鵪鶉。”
推搡間還是派出了最能說清條理的鼎博文,“顧兄你癡傻之症才好轉,”如此直白的揭穿,惹得其餘幾個少年一人揪了他一下。
“博文兄但說無妨,我無礙的。”拄著拐杖認真走路的顧昭大度的甩了甩馬尾,以示這個話題繼續。
“宋兄的父親乃是當朝宰相,為人十分刻板嚴肅,逮著誰都能彈劾幾句。再加上宋兄此前,從未與我們搭過話。”說到一般,不免舔了舔唇,觀察宋知是否注意到身後有人在說他。
“朝中與我們年紀相仿的世家子弟,多的數不勝數,但誰也沒有成功和宋知搭上過話。”
說罷,向著顧昭束起了大拇指,“顧兄乃是第一個,真乃神人也。”
半大的少年們從不耐得住寂寞,紛紛詢問顧昭用了何方妙計。
誰知一直在前方走著的宋知突然停下,挑著眉望向笑得最為狡鮚的顧昭,緩緩開口:“妙計?”
“哈哈哈宋知兄聽錯了,”無辜背鍋的顧昭,擦了擦鼻尖因認真走路流出的汗珠。
“方才諸位兄台說要吃上次吃過妙極了的鬆鼠桂花魚。”
感到日頭愈來愈大,宋知不經意的瞥向顧昭額間也滲出的幾滴汗水。又看了看身後裝聾作啞的少年們,第一次主動開口,選了路邊最近的酒樓。
“這家酒樓如何?”
眾人受寵若驚,連忙點頭稱好。
挑了間靠近街道的房間,少年們爭搶著點菜,勢必要狠狠的宰顧昭這頭深藏不漏的小肥羊。
顧昭照顧著宋知不愛與旁人相處,自告奮勇的將其隔開。隨即又搶過甲一的活計,將宋知要坐的地方擦得一塵不染。
如此一番舉動,自然遭到調笑,“顧兄怎得一遇到宋兄就像個老媽子,各位瞧瞧,這是也不是。”當事人顧昭怡然自得的將拐杖放在一邊,咧著大牙笑著接受。
“去去去,人宋知兄哪能像你們這糙漢子一樣。”
“顧兄此言差矣,我,裘兄與鼎兄,好歹也是沾了些文人風氣。你這話說齊三鳴,我們可沒意見。”沈慕說著笑著躲過齊三鳴扔來的筷子,三個不會武藝的少年立馬著手反擊。
顧昭笑盈盈的看著四人胡鬧,想起什麼似的猛然偏頭望向宋知。
額前俏皮的發絲在光芒下熠熠生輝,“宋知兄是否覺得太過吵鬧。”
宋知看向那雙閃著期翼的眸子,這個人總是能夠完完全全的照顧到身邊每一個人。明明在這之前,沒有一個人能夠對她給予一絲一毫的善意。
第一次,他迫切的想要去了解,這樣的一個人,有著怎麼純粹的靈魂。
“無妨。”如薄玉般的唇微張,清冷的眉目不自知的散發出一股濃鬱的春意,柔和的蕩開眸中的虛幻與拒人之外的冷淡感。
似乎察覺自己的態度,過於讓人難以相處。
略微有些赧然的轉頭看向窗外的枯樹,因春意而抽出的嫩芽,“他們這樣很好。”
很久未在人前表露自己真是想法的宋知,仍舊不太適應與窘迫。
他側著臉故意撇開顧昭的目光,竟讓顧昭覺得心裏更加愉悅。
隨即湊得更近一些,兩隻白嫩的手掌輕輕托在兩腮,軟軟的頰肉微微嘟起。“可是宋知兄這樣的,才是世間極好。”
宋知微微一驚,猝不及防的回頭就將這樣的顧昭收入眼底。
早已褪去厚衫的少年顯得格外挺拔,今日難得穿了一次寬袖白玉色長袍。
因著傷勢最外層的外袍鬆鬆垮垮的套著,整齊的領口上方是一節過於嬌柔的玉頸。再然後是一張過分精致的臉,五官濃豔的像活過來的畫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