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稚卿公主的處境,可不像表麵看上去那麼輕鬆。
柳南梔也大概能明白了為何稚卿公主跟自己談話時會如此謹慎,即便自己是老友的女兒,對方也不能完全地卸下防備。這或許就是這個女人能夠以一介女身在這個男權社會裏掌握一個龐大的家族的重要品質。
“這些到底跟我父親有什麼關係?”陸璟瑜不解地插話進來。
柳南梔沒有透露自己母親的身份,所以陸璟瑜難以將所有的事情聯係起來。但柳南梔心裏清楚,這所有的事情都最終跟同一個東西產生糾葛——
月涼族!
“為什麼會說我娘親保護了你娘親,還有你娘親的真實身份?”陸璟瑜繼續追問道,“奸細……又是什麼?”
“我娘親曾經被懷疑是南邵細作,不過考慮到鎮國公府的名聲,所以沒有被公開。”柳南梔說道。
這點倒是讓陸璟瑜很驚訝,不過在她們之前斷斷續續的描述中,他也有心理鋪墊了,所以還不至於過於震驚。
“可我還是不明白,你剛才問的是,陸家和月涼族的關係。如果你娘親是南邵的細作,那跟月涼族有什麼關係?”陸璟瑜一臉疑惑。
柳南梔意味深長地看著陸璟瑜,現在他似乎抓到了問題的重點,以他的才智,應該不難推理出這其中的因果關係。
果然,陸璟瑜的眼神很快變得深邃起來,自顧自地說道:“除非,你娘親並不是什麼南邵奸細,真正跟她有關係的,是……”
“璟瑜。”稚卿公主將手放在陸璟瑜的手背上,用眼神對他示意。
陸璟瑜環顧四周,明白有些事情不該也不需要說穿。
“如果一切都是跟那個失落的民族有關,那現在王府發生的凶案,是二十年前那些人卷土重來了嗎?”陸璟瑜問道。
“我們隻抓到了其中兩個安插在王府的奸細,和作案的那隻畜生,但我認為他們背後還有真正的幕後指使。所以我才來向長公主求證,我懷疑這一撥人和當初害死陸家老家主的人,是是同一批,而且極有可能也是二十年前在宓都城製造多起大臣死亡血案還嫁禍給蕭家的真凶。”柳南梔沉聲說道。
陸璟瑜沉住氣,看了一眼母親,估計是同時接收到太多訊息,他尚且還不能完全消化,倒是母親好像知道很多隱情,就連父親的死,她似乎也早就清楚其中的內情,但她不能說破,所以隻能一口咬定是鬼醫穀所為。
稚卿公主凝視著柳南梔的眼睛,輕聲問道:“你可知道你說的這些話,若是傳了出去,會給我們惹來多大的麻煩?”
“……”柳南梔當然很清楚。
稚卿公主也並非真的想聽她回答這個問題,於是換了個說法,“或者說,如果我把你今天所說的告訴其他人,你會有什麼樣的麻煩?”
“你不會告發我的。”柳南梔鎮定地答道。
稚卿公主笑了一下,“為何如此肯定?說起來,我們相識也不久,雖然我覺得你是個不錯的孩子,但不代表,你跟那個禁忌之事扯上關係的話,我還會對你這麼客氣。你應該還沒有忘記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吧?我在是你娘親曾經的朋友之外,首先還是長公主,是當今皇上的親妹妹。”
“那又如何?你跟他是不一樣的人!”柳南梔依然堅持。
“一母同胎,生長在皇室之中,能有什麼不一樣?你要明白,我會不惜一切去維護家族的統治,因為我也是他們的一份子。”稚卿公主說道。
“我很清楚大宛的江山姓什麼,也從未想過要改變這一點,當然,我也沒有這個能耐。不過,我對自己看人的能力還是有一點把握的。你雖然是當今皇上的妹妹,但你從本質上跟他是不一樣的——我沒有要詆毀皇上的意思,隻不過,當一個人處在權力的巔峰,或多或少需要一些普通人所不具備的某些品質。但你不同,你隻是一個崇尚美好的女性,一個會擔心自己兒子的母親,會關心、會懺悔,這樣的人是不會出賣自己曾經的朋友的,正如你當初輕描淡寫地告訴皇上,你親眼見過我娘親被蛇咬的事情一樣。當年你保護了她,所以現在,你依然會保守我們的秘密的。”
柳南梔越是跟稚卿公主說得多,越是能夠堅信自己內心中關於對稚卿公主的推斷。這個女人,值得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