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南梔十指緊緊地絞在一起,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開口。
陸璟瑜是個聰明人,顯然看出了柳南梔臉上為難的神色,而且這種為難並非是她沒有打探到什麼消息而難以啟齒,反而是因為她似乎知道什麼,卻不知該如何跟他說,這讓陸璟瑜感到有些不安,因為從柳南梔的表現來看,結果可能不大好。
“原本母親是想同我一起過來的,但我勸說她留在家中,她為這個家殫精竭慮了半輩子,已經太脆弱了。我想,不管結果是什麼,都應該由我來承受。”陸璟瑜用盡量平靜的語氣對柳南梔說道,表明他已經做好準備接受最壞的結果。
柳南梔知道這件事早晚是要跟陸家說清楚的,既然陸璟瑜已經做好了準備,那就隻能坦誠相待了。
“你弟弟他……可能死了。”
柳南梔說出這句話時,陸璟瑜的的瞳孔顯然微微張大,不知道他的臉色原本就這麼蒼白,還是突然變得毫無血色。他定定地看著柳南梔,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抱歉,我知道這件事對你來說有點太殘忍了,我也不想最後得到的是這樣的結果。我本來是想幫忙的,誰知道……”
“這不是你應該抱歉的事情。如果……”陸璟瑜掩飾了一下自己的哽咽,“如果小軒真的……死了,那就是我的錯,是整個陸家的錯。”說著,他猛地握緊了拳頭,“是那些人把他逐出陸家的人,不把他當成正常人來看待的人的錯。是他們逼死了小軒!”
陸璟瑜一拳砸在旁邊的桌麵上。
雖然柳南梔上一次已經見識過了陸璟瑜發火,但是看著他那張秀若桃花般的麵容,柳南梔還是沒辦法將他和滔天怒火之類的情緒聯係在一起。
而且柳南梔能看出來,陸璟瑜表麵上是在憤怒、在憎恨,其實他是在說服自己,強行轉移自己的自責感,這恰恰證明其實他心裏最恨的就是他自己,恨他為什麼沒能從一群豺狼手中保護好自己的弟弟,甚至包括母親,讓他們承受了這樣的痛苦。
柳南梔抓住陸璟瑜的胳膊,鄭重地說道:“陸家主,你要相信,這件事絕對不是你的錯。正如你所說,造成這一切的是那些不明真相又自以為是的家夥,和他們所製定的不合理的規矩!你必須戰勝這一切,才算是給你弟弟一個交代!”
陸璟瑜沉默了半晌,試著問道:“你剛才說的是……可能?是怕我承受不了,還是說,並不能確認小軒真的死了?”
“這件事我也是從別人那裏聽說的,並沒有親眼見證,所以我不能用肯定的句式。可那個人聲稱認識你弟弟,還說自己親眼看見你弟弟死在麵前,所以……”柳南梔也不知道這件事的真相如何,其實她還是有些懷疑百裏璟叡說的那些話,不過百裏璟叡那個人總是戴著麵具,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一副與世隔絕的模樣,說話也總端著架子,甚至永遠都很平靜,根本無法從他的表情和語氣等細節去揣摩他說的話的真假。
“無論如何,你心裏也應該有底,我不想給你無謂的希望,因為我知道,這種希望比失望更讓人心痛和難受。”柳南梔說道。
陸璟瑜沉默了許久,才說出一句“謝謝”。
“不過,我還有一件事想跟你說。”柳南梔說道。
陸璟瑜顯然還沒緩過神來,半晌才回應:“什麼?”
“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王府那幾起血案吧?原本以為是化屍水,但並不是。”柳南梔說道。
“當然記得!”陸璟瑜一下子警惕起來,畢竟這件事跟他父親當年的案子有關係。“你有進一步的線索了?”
“我想,這個問題,可能要當著你母親的麵再仔細談談,我還有一些問題想要問她。在確定那件事之前,我暫時還不能透露太多。”柳南梔說道。
陸璟瑜有些不解,同時還有點為難,“你要跟我娘親談論我父親的死?”
柳南梔點了點頭。
“……”陸璟瑜猶豫地抿著嘴唇,“其實,我娘親一直不太支持我追查這件事。她好像認定了此事是鬼醫穀所為,把責任歸咎於化屍水上,不過我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這些年娘親一直反對陸家跟鬼醫穀扯上關係,就是因為她的懷疑。”
“也許,你娘親還有一些別的考慮。我就是想要確定這一點,所以一定要去見你娘,隻有她能解開我的疑惑。”柳南梔堅持道。
陸璟瑜雖然有所顧忌,但柳南梔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倒也讓他產生了好奇心。柳南梔想要跟母親求證的事情是什麼?又跟當年父親的死有什麼關係?
“我現在帶你回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