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屋子,正對上跪在房門前的男子,他正拽著孟璃夕的手苦苦哀求。
“求你了,孟小姐,救救我家娘子吧!求求你們了!”
“你快放開我!”
孟璃夕尖叫著將他推開,命鬼醫穀的弟子將其阻攔在離自己幾尺開外,把過道的去路都給擋住了。
錢坤跪在地上,拚命磕頭,懇求鬼醫穀救救他的妻子。
柳南梔瞧見他的額頭已經磕破了皮,鮮血不斷地往外滲出來,頗為可憐。其實上次見到他們夫妻的時候,柳南梔已然猜到,這對夫妻應當是被鬼醫穀給拒絕了,否則他們也不會賴在這乙字房不走,妄圖近水樓台先得月,讓這孟家父女改變心意。但鬼醫穀的絕情,柳南梔是有所聽聞的,尤其是上次見到那個劫持了孟璃夕的人,從他口中聽說,這鬼醫穀為了所謂的穀中規矩,連幼兒的性命都不肯憐顧,實在為醫者所不齒!
“我的衣服都被你弄髒了!”孟璃夕氣憤地瞪了錢坤一眼,滿臉的不耐煩,“你到底還要我跟你說多少次?你們跟鬼醫穀無緣,我爹是不會醫治你們的!你們就算賴在這裏也沒用!而且,你妻子患的是傳染病,你還是趕緊帶她離開,莫要感染了其他無辜的人才好!”
“隻要鬼醫穀肯幫幫我們,我保證,我立馬就走,帶我娘子到無人的地方去安心養病,絕對不會牽連其他人的!”錢坤指天發誓。
隻可惜他說這些,孟璃夕壓根兒就不當回事。
“你搬不搬走,本就與我無關,我隻是好心提醒你罷了,也當給你夫人積點陰德,免得日後她到了陰曹地府……”
“你胡說!”錢坤一下子跳了起來,目眥欲裂地瞪著孟璃夕,“我娘子不會死的!她不會死的!”
柳南梔暗自翻了個白眼,這個孟璃夕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不會說話。這個時候說什麼積陰德,這不是火上澆油嗎?拒絕了人家的求醫,讓人家眼睜睜看著所愛之人等死,本來就很殘忍了,還說出這種話,也是夠沒腦子的,難怪會遇到找她尋仇的瘋子!
“行了,你自欺欺人也沒用,你夫人什麼情況,你應該比我清楚。別說她本就與我們鬼醫穀無緣,單單是她患上的那種病,我們鬼醫穀也不會醫她的,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吧!”孟璃夕說著,揮了揮衣袖,讓弟子將這個男人趕走。
“救救她!救救我娘子!求你們救救我娘子!”錢坤依然不管不顧地哀求,滿臉的絕望神色,就連旁人看了也有些不忍。
柳南梔不禁小聲嘀咕道:“這鬼醫穀做的事,有時候還真是連畜生都不如!”
這話被陸璟瑜聽在耳裏,不由說道:“看來王妃娘娘對鬼醫穀似乎頗有成見。”
柳南梔知道陸璟瑜和鬼醫穀有交情,但她對鬼醫穀本來就沒什麼好感,上次賭局也鬧得很不愉快,所以她沒必要惺惺作態,更不懼怕被鬼醫穀知道她的態度。
“陸家主覺得,這世上最殘忍的事情是什麼?”
陸璟瑜聞言,沉思了片刻,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眼底的光忽明忽暗。
“佛說這人世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恨、愛別離、求不得,最殘忍的事情,大抵莫過於這七苦了吧?”
看陸璟瑜若有所思的樣子,仿佛也曾經曆過這七苦中不止一重的劫數。
柳南梔心想,這陸家家大業大,他陸璟瑜作為當朝首富,竟然竟然也有這許多的“苦”嗎?
“這世上最殘忍的事情,是先給了人希望,再給人絕望。”柳南梔說著,看向那個苦苦哀求卻得不到半分回應的男人。
鬼醫穀的存在,給了那些疑難雜症患者最後的希望,而一句無緣,則將他們推進了最絕望的深淵……
“王妃娘娘仁善,對一個毫無關聯之人,都能生出如此感慨。”陸璟瑜倏地笑道。
柳南梔瞥了他一眼,“陸家主這是在笑話我了?”
“不敢。”陸璟瑜微微翹著嘴角,和氣地說道。
看他笑得一臉恍若櫻花盛開的樣子,柳南梔算是明白了心酒那種想生氣又氣不起來的心情!
“我就當你是真的誇我,可我也承受不起啊。我這個人,從來不是什麼仁善之人,隻不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人若犯我,我必讓其加倍奉還!”柳南梔同樣笑得風輕雲淡,隻是眼底多了一絲邪氣。
說罷,不等陸璟瑜細想她這話裏更深的含義,柳南梔自顧自地走上前去,把那鬼醫穀的兩名弟子驅走。
“恩公?”錢坤抬起頭來淚眼朦朧地望著柳南梔。
“你在這裏跪著也沒用,先進去看看你夫人吧。”柳南梔說道。
錢坤扭頭看了一眼房門緊閉的甲字號房間,隻好僵硬地爬起來,擦了擦眼淚,將柳南梔引進乙字房裏。
陸璟瑜不知柳南梔想要幹什麼,便也跟了進去。
一進屋,便聞到一股惡臭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