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紫兮?”
“是。”女子不敢抬頭,卻規規矩矩地回答起柳南梔的話,甚至不等柳南梔問,她便自己敘說起來。
“奴家本名趙氏,汴河縣人士,家中父母早亡,隻有一個哥哥相依為命。多年前,隨兄長來到宓都近郊定居,但因兄長好賭,欠下大筆賭債,無力償還,賭坊的人便拖著奴家進了青樓,賣身還債……”
看來也是個苦命人。柳南梔心頭微微歎了口氣,雖然賣身並非其本人所願,可說到底也是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地事情,何況交易已經達成了多年,這一點上是沒辦法幫她了。
“既然你已經賣身進了天下第一樓,那你今日為何要逃跑?雖然這青樓的買賣並非正經行當,但也是規規矩矩做生意的,你們簽訂了契約關係,你就是天下第一樓的人了,不能逃走的!”
“奴家知道!奴家進了天下第一樓之後,也是既來之則安之,不敢想著逃跑。兄長憐惜妾身,也決意痛改前非,再不賭博,而是安安生生地做些正經行當,這些年,我們兄妹二人好不容易攢夠了錢,還清了賭債。兄長答應奴家,等賺夠了贖身的錢,便帶奴家脫離苦海。可沒想到,前兩日,喬媽媽突然告訴奴家,說那位梁公子要替奴家贖身,讓奴家去給一位公子做姬妾……”
說到這裏,紫兮停頓下來。
柳南梔心頭有些疑惑,那個梁書陌可不像是會這般大發善心的人。不過這件事單從表麵上來看,也沒什麼不妥。
她試著說道:“你別怪我說話不中聽。即便你兄長把你贖出去,以你的出身,也不好再找個好婆家。如今有個公子願意為你贖身,還給你安排了親事,對你而言,應該算得上是一件好事吧?你為何不願答應?莫非,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紫兮抬起頭來,目光閃躲地看了柳南梔一眼,又埋下了頭。
那一眼,似乎有什麼深意。
“這背後無論有何事,你但說無妨。”柳南梔說道。
“王妃娘娘明鑒。並非奴家不識抬舉,隻是那戶人家實在是……實在……”
實在怎麼?柳南梔看她吞吞吐吐的模樣,心頭有些焦急,但又不好催促,便給她時間緩和情緒。
過了一會兒,紫兮才橫下心,從頭說道:“梁公子要奴家嫁的,是一位姓高的公子。這位高公子也曾是奴家的恩主,雖然算不得良配,但若要奴家嫁給他,於奴家來說也算是高攀了,並不敢不知足。所以,奴家剛開始聽喬媽媽說這件事的時候,是欣然答應的,還差人回家將此喜訊告知兄長,讓兄長不必再為奴家贖身之事憂心。可那去家中報信的人,卻打聽到一件聳人聽聞的事情……”
“聳人聽聞?”柳南梔露出好奇的神情。
紫兮猶豫了一下,點頭說道:“那報信人去我家之後,並未見到我兄長,於是四處打聽尋找,也向村人透露了奴家要出嫁的消息。沒想到,卻遭人嘲諷,說他撒謊,還說那位高公子前些日子已經……已經殞身了,又如何能娶親!”
死了?!
柳南梔一愣。這個意思是,梁書陌替紫兮贖身,是要紫兮去嫁給一個死人?那這個消息對紫兮來說,也著實夠聳人聽聞的了!
不止是紫兮,連柳南梔聽了也嚇一跳啊!
“這報信人不會是聽錯了,或者那村人說的消息有誤吧?”柳南梔問道。
“奴家自然也是這般想的,不過那高公子從前是奴家這兒的常客,近來卻是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來過,於是奴家也多了個心眼,便暗中雇人去調查,發現那位高公子當真已經過世了,都下葬半個多月了!王妃娘娘您說,這、這不是跟奴家開了個天大的玩笑嗎?”紫兮又驚又怕的嚶嚶啼哭起來。
乖乖!這怎麼突然從一個苦情劇搖身一變成懸疑驚悚劇了?
柳南梔一臉震驚。她聽說過冥婚,也聽說過陪葬,但這人都下葬半個月了,還要娶親的,還真是第一次聽說!
“奴家聽聞此事,也是震驚不已,便找喬媽媽訴說,可喬媽媽一個勁兒安撫說我多想了。奴家仍舊不從,喬媽媽便讓人對奴家拳腳相加,逼迫奴家就範……奴家這才想到逃跑!”紫兮立馬又伏地哭訴,懇請柳南梔替她做主,救她一命。
緩了好一會兒,柳南梔才擺擺手說道:“你說的這件事實在是太過離奇,我還得仔細查證一番,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今晚你就別想這麼多了,先休息吧,這事兒我自有分寸。若你說的屬實,我會盡量幫你的。”
紫兮還在啼哭不止,柳南梔便命丫鬟打了些熱水,讓紫兮吃點東西,再好好洗個熱水澡,靜候消息。
至於這梁書陌究竟想搞什麼事,即便紫兮不拜托,柳南梔也會好好查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