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聖明!”眾人異口同聲。
柳南梔見時機差不多了,往前半步,俯身叩拜道:“父皇施行禮教興邦,乃國之幸事,但兒臣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好一個禮教興邦!今日之事,王妃既然牽涉其中,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皇帝答道。
柳南梔點了點頭,“啟稟父皇,兒臣以為,我國廢弛國學禮教已久,要想恢複,以達禮教興邦的效果,並非易事,且不是一朝一夕之間能夠做到的。禮部尋常事務繁多且冗雜,無法一心一意為此事效勞,兒臣倒是認為,不若另辟一個隸屬於禮部但又內容獨立的部門,派專人專司此事,對症下藥,方能善始善終。”
皇帝聽罷,略有所思,詢問在場意見,而北慕辰,乃至賢妃和中書令等人,都認為柳南梔所言有理。
“王妃這麼說,那心中應該已經有適合擔當此任的人選了?”皇帝問道。
“這……”柳南梔立馬做出一副愚鈍的模樣,撓了撓額頭,“這父皇倒是問倒兒臣了。兒臣隻是個婦道人家,又出身將門,您若問我衝鋒陷陣、打打殺殺的問題,我或許還能答上一二,可這施行禮教乃是文職,兒臣就是兩眼一抹黑呀!兒臣掰著手指,也隻認識兒臣的老師孔老夫子這一個國學大家,可他早已發誓不出仕,那朝廷裏還有誰能勝任這個官職,兒臣就不知道了。”
看她一臉為難的模樣,連賢妃都忍不住笑了,“你這孩子,可真是!”
往日的柳南梔本來就是個武將,也不怎麼聰明,對於朝政大事更是一頭霧水,這一點眾人皆知,所以柳南梔一番話也是合情合理,連皇帝也沒有懷疑,卻是被她與孔老夫子的關係所吸引。
“你的老師?可是那出身國學大家之族的孔孟德?”
“沒錯。”柳南梔點點頭,“兒臣有幸,曾跟隨孔老夫子做了幾年學童,隻可惜兒臣資質愚鈍,對於這些舞文弄墨的事情實在是不感興趣,也沒有天分,後來便從了軍。因怕有辱恩師英名,教出我這麼愚笨的徒弟,因而對外從不敢表明這層關係,隻敢私下裏偷偷拜訪老師府邸,以盡為徒的孝道。”
“朕聽說這孔孟德性情古怪,不愛結交官宦,也不喜歡拋頭露麵,更甚少收徒,沒想到,王妃這將門虎女卻與那書香門第還有這般交集。”皇帝說道。
柳南梔微微歎氣,“是啊,我老師早已發誓,不涉朝政,不涉黨爭,不隨大流,隻願將一顆赤子之心用以治學,用心純粹,乃大家風範。這些年,我老師四方遊學,倒也結實了不少誌同道合的友人,可在朝為官的,也隻有大學士和太常寺丞倆人而已。”
皇帝看了一眼同在大殿上的大學士,笑了笑,“孫大學士與孔孟德師出同源,這朕是知道的,他們二人是故交了。沒想到,眼高於頂的孔老夫子,還與一個區區的太常寺丞有交情。”
“我老師結交朋友,隻看心性和學識,不論出身和地位,太常寺丞許大人學識淵博,又為人低調,時常與老師相談甚歡。就連他兒子也承襲父業,在治學方麵出類拔萃,時常被老師當作榜樣來教訓兒臣等愚笨之徒呢!”柳南梔一副委屈巴巴的口氣,隻叫人看出抱怨的意思,並無其他。
可偏偏是她這“無心”的一句,引得皇帝深思。
太常寺掌管宗教禮儀禮樂,因而對傳統禮教也頗有研究,又時常去民間采風,深知民間的禮教狀況,也不似禮部那般事多繁雜,若是從太常寺抽調人手去做振興禮教一事,也未嚐不可。
就在皇帝有了這個念頭時,大學士也接著柳南梔的話對太常寺丞許璘之子許崢誇讚一番,昨晚陸家舉辦的論詩大會,孫大學士就是重要的評委,也見識了那許崢的文采,小小年紀就有此建樹,可見家風家教水平甚高。
有了大學士這一番話,皇帝更是吃了顆定心丸,有了主意。
“連大學士都這麼說,看來將這許家父子留在區區一個太常寺倒是有些屈才了,不若就將這禮教之事交給他們父子二人去主事,朕倒要看看,他們到底有沒有你們吹捧的這般能耐!”
皇帝說罷,著令大太監洪福研墨擬旨,將於明日早朝頒布,禮部之下設立國學監,獨立行事,主興禮教,調令原太常寺丞許璘為主管博士、升從三品官,原太常寺協律郎許崢為少博士、升從四品官,孫大學士從旁監理、協助,任榮譽博士,其餘協理人員待主管上任之後再行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