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罵罵咧咧地,先是讓打手將一對看似夫妻的男女從房間裏趕了出來,緊接著又將兩個包袱扔在了這對男女身上,揮手趕人。
“快走快走!別耽誤了我們做生意!”
“付不起錢,就別學人家住客棧嘛!這城郊不是有破廟,湊合湊合也能過不是?”
在店小二的驅趕下,打手們上前推搡起那對男女來。
之前那個被驅趕的年輕男人護著懷中看起來病怏怏的女人,對店小二哀求道:“小二哥,我求求你,再寬限我們幾日吧!我妻子病得很重,她真的不能去住破廟那種地方,您現在把我們趕出去,她恐怕就要病死街頭了啊!”
怎麼回事?柳南梔看著眼前的鬧劇,心頭不禁疑惑起來。
李元青跟她約的,分明就是如意客棧二樓的乙字房,可如今從這間房裏出來的,並不是李元青和他家主子,而是這樣一對付不起房租被驅趕的夫婦。按照店小二口裏所說的,這對夫妻看起來在這裏住了並非一時了。
難道那個李元青是故意耍她?
“我看你老婆都病成這樣了,恐怕也沒得救了,就算我不趕你們走,她遲早也是個死!這人要是死在咱客棧裏,可不是晦氣嗎?你們要死也給我死外邊去!”店小二一副更該把他們趕出去的強勢口吻,直接上手開始推人。
年輕男子瞪著店小二,帶著哭腔說道:“你怎麼能咒我夫人呢?她這不還活得好好的,你怎麼能盼著她死呢?”
店小二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這不是讓你們節約幾個房錢,好去給你妻子看病抓藥,興許還能拖個幾日嘛!再不濟,給你老婆買口好點的棺材,生前住不了客棧,死後倒也不至於破席子裹屍,沒個好歸宿啊!”
“你!”
這不還是在說那女的活不了多久了嘛!
柳南梔尋常就看不得這種欺軟怕硬的行為,這會兒感覺被李元青耍了一把,心裏更是窩火,上前說道:“這店裏的小二張口閉口就咒自己的客人要死,誰還敢住這店啊!”
“是啊,說得也太過分了吧!”有些看不下去的圍觀群眾跟著附和。
那店小二不敢得罪別的客人,隻好擠出一個笑容,說道:“呸呸呸,我就是這嘴太直!我也不是存心要為難他們,隻是這付錢住房,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他們兩人之前的房錢就拖了幾日,總算有個好心人幫他們結清了欠賬,這不,今天午時,房錢已經到期了,我們還多留他們住了一個時辰呢,這要是讓他們再賴下去,咱們店也不是做虧本買賣了嗎?我們就是個小本經營,真的養不起不付房租的客人呀!要不你們大家夥評評理,我們能怎麼辦?要是不趕他們走,難道你們給他們付房錢嗎?”
說著,店小二對著圍觀的群眾一一問道:“你付嗎?你付?”
被問及的人紛紛別開目光,有的甚至直接走開了。
年輕男人見狀,“噗通”一聲在店小二跟前跪了下來,扯著店小二的褲腿哀求道:“小二哥,我求求你行行好吧,房錢我們以後一定會補上的!我保證,我們待不了多久了,隻要孟堂主那邊答應給我夫人治病,我們立馬就搬走!”
“咳咳咳……”女子偎在男人身旁,不停地咳嗽。
柳南梔看那女子麵色蠟黃、咳血、呼吸不暢,應該不是氣管有問題,就是肺有問題。聯係到之前賈叔說的,鬼醫穀的孟文彥也住在如意客棧,便知道這對夫妻賴在這裏不走的原因了。
他們這是在向鬼醫穀求醫啊!
“我替他們付!”柳南梔出聲止住店小二的詢問,舉步走了過去。
店小二一愣,先前就已經有冤大頭替這對夫妻付過房錢了,沒想到竟然還真能有第二個冤大頭!這個世道是怎麼了?
柳南梔讓柔兒拿了一枚銀錠出來,遞給店小二,說道:“這個,夠他們再住一天的了吧?”
店小二雖然疑惑,又驚訝,但哪能跟錢過不去,既然有人肯付房錢,他當然也就不拒絕,連忙笑嗬嗬地把銀錠接過去,連聲說道:“夠了夠了,別說一天,住三天都夠了!”
收了錢,大概是看柳南梔出手闊綽,又心懷善意,那店小二忍不住對柳南梔低聲說道:“看您是個好心人,我也提醒您一句,那女的看上去得的不是什麼好病,您替他們付了房錢就趕緊走吧,別做了好事還給自己惹上一身‘騷’!”
說罷,店小二就把白帕子往肩上一搭,忙活去了。
柳南梔站在原地,腦子裏還在回味剛才店小二那番話,聽起來,似乎話裏有話。
等等!難道說……